“兰笙！”
顾延臻夫妻俩赶到时，顾兰笙依旧坐在沙发里，一副等死的模样，眼睛直勾勾盯着窗户外的花园，一言不发。
“兰笙？”顾延臻喊她，声音略微嘶哑，带着疲倦。
顾兰笙没有任何反应。
“爸爸……”她突然转身，扑倒顾延臻怀里。
顾延臻僵硬着身体，任凭顾兰笙趴在他的肩头，哭个不停。
他的妻子则蹲下身子，拉了顾兰笙的手臂：“兰笙，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
顾兰笙呜咽着。
顾延臻也心疼极了，拍了拍她的背。
顾延臻和妻子劝了她一整天，才将她劝好。
晚间，她去了母亲的院子。
她跪在母亲的灵柩前，嚎啕痛哭。
“妈，我错了。我错了啊，我不是故意伤害你……”
“您别怨我。”
“是顾延臻害死你的，是他害死了你。他不是东西，他根本不配做你的儿子。我恨他……”
“妈，你醒醒好不好？”
“您要活着，我们一家三口都要活着。”
“您醒过来吧，您看看您的儿媳妇。”
“您看看她，她变了，她不是您的女儿，您的宝贝女儿死了。妈，您睁开眼睛啊……”
顾兰笙哭得撕心裂肺。
哭够了，她起身。
“我去找顾延臻报仇。”她对顾延臻道，“我去坐牢，我把我所拥有的全部赔偿给你。”
她要和顾延臻同归于尽！
顾延臻夫妻俩阻拦不及，就看着她走出了家门。
他们大喊她。
她置若罔闻。
她一步步踏出了院落。
顾延臻追了出去。
“兰笙！”他厉吼，“你闹够了没有？我养大你，供你读书，供你工作，让你衣食无忧，不是让你去坐牢的！我没有亏欠你！”
顾兰笙脚步不停。
她穿着高跟鞋，行路很慢，但是她没有丝毫犹豫，往顾延臻冲过来。
“砰”，顾延臻伸手，挡住了顾兰笙，两人扭打到了一处。
“爸！”顾兰笙尖锐喊着。
她的指甲掐入了顾延臻的皮肉里。
顾延臻也咬紧牙关，和她厮打着。
他们俩打架时，旁人拉都拉不开，也没办法制止。
直到顾延臻的司机来了。
他们才放弃了争执，各自回家。
顾延臻的脸上，青紫交加，他的脖子上，甚至渗出了血珠。
他受伤了。
顾延臻夫妻俩去了医院。
司机去叫医生包扎。
顾延臻回到了屋子里，沉默良久。
顾兰笙还留在家里。
佣人告诉顾延臻：“太太在楼上休息。她昨晚，睡不安稳……”
顾延臻点点头。
他去了卧室。
卧室的床铺，凌乱不堪。
地板上，有斑驳的血渍。
那些血，是她流产之前的血。
顾延臻的脑海中，浮出当年的画面，他的身体微微发抖。
他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半晌，他又睁开了。
他去了厨房，想要熬汤。
可惜，他失败了。
他煮的鸡蛋汤，味道怪异，鸡蛋也焦黑，汤洒了出来，烫得他满手通红。
他颓废坐下。
“延臻！”
佣人进来，帮他把厨具收拾妥当，又端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你去歇着吧。”顾延臻对佣人道。
佣人摇头：“我照顾你吧。”
顾延臻没说什么，让她把碗筷收走了。
顾兰笙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来。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哭了。
顾延臻不知该喜该悲。
她哭累了，会躺下，然后蜷缩在一团睡觉。
佣人悄悄退了出去。
顾延臻的目光，却落在了床单上。
雪白的床单上，赫然一抹刺眼的殷红。
她的例假，终究还是来了。
每次她例假，都像刀子剜他的心。
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
这段日子，顾兰笙总算是消停了，没有再提离婚的事。
他也暂且忘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因为顾兰笙而死。
他偶然想起顾兰笙的那句话：“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杀死了您的老婆和孩子？”
他的确隐瞒了顾兰笙。
他没办法告诉她真相。
他更不愿意让她承认，他的女儿是被顾兰笙推到湖水里溺死的。
顾延臻从未爱过她。
她是他唯一的孩子。
顾延臻想，这件事，就让它成为永恒的秘密。
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时隔七八年，苏曼卿重新回到了香城。
她的病情，恢复了许多。
她回来，并非为了报复顾延臻和方婉。
她是听说，顾兰笙在顾延臻这里吃瘪，跑到了她家去，结果碰了钉子。
她很快乐。
顾兰笙的遭遇，令她兴奋。
“顾兰笙现在过得不好吧？”苏曼卿问助理。
助理道：“挺惨的。”
苏曼卿笑了下。
她的笑容很冷。
“继续给她使绊子，让她不好过。”她吩咐，“让她身败名裂。”
“小姐，顾延臻已经警告过我了，如果我再对付顾兰笙，恐怕……”助理为难。
顾延臻和顾兰笙感情深厚，顾兰笙的父母视顾兰笙如掌上明珠，哪怕是苏曼卿，也轻易动不得顾兰笙分毫。
苏曼卿不屑一顾。
“顾兰笙这种货色，她能干什么？她除了会投胎，还会干嘛？”苏曼卿冷嘲热讽，“不用管她。她既然想要玩阴的，咱们奉陪到底！”
助理道：“是，小姐！”
——
顾兰笙这几天，过得特别糟糕。
她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似的，整日游荡。
她的朋友们联系不上她。
她父亲又气又急，却没有办法。
“爸，你去找找宋衍之。”顾兰笙对顾延臻说道，“我想见他。”
顾延臻蹙眉。
顾兰笙这几年，一向很乖巧、顺从，很少忤逆他。
他以为她长大了，懂事了，结果呢？
“他已经娶了另外一位千金小姐。”顾延臻道，“兰笙，你别胡思乱想。”
顾延臻觉得，女婿肯定也很恼火。
毕竟，顾兰笙的行为很卑鄙，让宋家蒙羞。
可是顾兰笙不肯罢休。
“你不去，我自己去。”顾兰笙道，“反正我的丑事已经暴露，我也不需要藏头露尾了。”
顾延臻不由怒极攻心。
“混账东西！”他咆哮，“谁教你这样忤逆我的？”
顾兰笙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父亲，冷冷说：“是你先背叛我们母女俩的，顾延臻！我恨你！你不是个男人，你懦弱、怯懦！”
顾延臻被她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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