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河老者

暮色悄然降临，像一件灰扑扑的布衫，无声无息地罩住了街巷。小裁缝孤零零地蜷缩在公园的长凳上，肚皮贴着后背，空瘪得难受。暮色里，肚肠咕噜噜地叫唤着，催着他去寻点吃食来填满这副空荡荡的皮囊。他抬脚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想去讨些果腹的粮食。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到了集市。热腾腾的芝麻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摸出几文钱买了一两个。想到自己还有一堆衣服要缝，便没坐下吃，只是匆匆忙忙过了大街。

到了狐河，他愣住了。眼前栽着许多零零散散的树木，有风铃花，还有蓝色妖姬玫瑰。这些树木长得颇为茂盛，树叶窄窄的，一丝丝垂下来，如同流苏又似珍珠。其中一棵树异常高大，悄悄把小裁缝的影子笼罩起来。他心想：若是早上，这树怕是能遮天蔽日吧。再看那树干的纹路，像是人工雕刻过一般，印着各种各样的凤凰、云朵的姿态。

不一会儿，他的目光被树干上的蝴蝶吸引住了。那蝴蝶半透明，奇迹般闪着淡淡的粉色微光，有的透明，有的粉中夹杂一点紫色，在水天相接处，映出了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的皎洁灵动之景。

好不容易从狐河的美景中回过神来，小裁缝准备回到自己破旧的木头小屋。可他刚迈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样，猛然停住。只见路上蹲着一位穿着灰色布衣的白发老者，模样可怜。双目混沌发红，两道雪白眉毛皱得很厉害，像是刚刚哭过。老人叹了口气，对他说：“这位贵人之子，你一看就很有精神，是不是刚刚习武回来呀？看来俺真是遇见了一位贵人喽！念在咱俩有一面之缘的份上，你可知现在有一种绝症，至今无人可医。咳咳咳……俺告诉你一个致富的秘密，只要你能找到这绝症的解药，治好俺患病在床的大儿子辛泰，俺就把俺家的金矿给你。俺家就住在这狐河岸边，老夫不敢骗你。可否请你救救他？这金矿已足够让你腰缠万贯，吃山珍海味……就是……不知道贵人嫌不嫌少。”

小裁缝心里嘀咕：这个老东西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他的话能是真的吗？要是真的，我以后岂不是发财了？可我连这是什么病都不知道，又如何去治呢？哼，我才不想帮这个老头，再可怜也是他自己的命数，让他自己承受吧，与我无关。

于是，小裁缝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芝麻包子，粗鲁地啃了起来。他绿脸上蹭上了黑色的污渍，嘴里喷出芝麻的香味，含糊不清地说：“我可不知道这是个啥病，我不是不愿帮你大儿子除去疾病，是我能力有限。啊，对了，你说的那个金山在哪？那里大不大呀？是不是装了很多金银财宝啊？好吧，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可惜我没这福气，再见！”

老者见他丝毫不相信自己，更别提救治大儿子了，无奈地摇摇头，懊恼地瘪瘪嘴，摘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口水，缓缓起身，落寞地离开了。他本就驼背严重，还背着鱼篓，背影看起来实在落魄。随着月亮越降越低，老者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