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的日子平静而缓慢。林依依(林婆)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总是抢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事,比如打扫、择菜,但每当李莲花想要她多休息时,她便会剧烈地咳嗽,扮演好一个虚弱老人的角色。
李莲花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他本就心细,又通医理,煎药、饮食都亲自打理,甚至每晚还会用扬州慢的内力为她温养一次经脉,试图缓解她的“旧疾”。
这给林依依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扬州慢内力至纯至和,对她刻意伪装的经脉紊乱有很好的抚平效果,她不得不分出更多精神力来维持“病态”,这加剧了她的消耗。但另一方面,这股内力也让她更清晰地感知到碧茶之毒在他体内盘根错节的顽固程度。
“不能再等了。”林依依在心中对系统说,“必须开始治疗计划。系统,模拟最佳治疗方案。”
系统689方案模拟中……基于宿主当前能力及世界规则,最优方案:能量引导转移。以宿主身体为容器,通过精密能量操控,逐步将目标体内碧茶之毒引导至宿主体内。风险:1、过程极度痛苦;2、宿主将承受毒素全部危害;3、转移过程中毒素可能对宿主造成不可逆损伤;4、需持续进行,中断可能导致毒素反噬。
“知道了。”林依依早已料到如此。她选择这个世界,本就是抱着牺牲的觉悟来的。为了积分,为了复活家人,这点痛苦不算什么。
这天傍晚,李莲花又一次为她渡入内力后,脸色比平日更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微微急促。碧茶之毒显然又因为内力消耗而有些躁动。
林依依看在眼里,时机到了。
她颤巍巍地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李莲花,眼中含着真挚的感激和愧疚:“小哥……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了。老身这身子不争气,拖累你了……我看得出来,你自己身上……也带着不小的麻烦吧?”
李莲花微微一怔,接过水杯,笑了笑:“婆婆看出来了?一点旧伤,不碍事的。”
“若是寻常旧伤,岂会如此侵蚀生机?”林依依叹了口气,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看到他体内肆虐的毒素,“老身虽不中用,但这双眼睛还没瞎。小哥你心善,救了老身,老身无以为报,若你信得过,或许……可以让老身试试,为你调理一下这旧伤?”
李莲花端着水杯的手顿住了。他看向林婆,她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浑浊,而是透着一股沉静的、属于医者的锐利和自信。这一刻,他无比确信,这位林婆婆,绝对是一位隐世的医道高人。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碧茶之毒无人能解,他早已坦然接受命运。但看着对方殷切而真诚的目光,那里面饱含着报恩的执念,他不忍直接拒绝一位老人的好意。
“婆婆的好意,我心领了。”李莲花温和地拒绝,“只是我这伤,时日已久,根深蒂固,就不劳婆婆费神了。”
“小哥是信不过老身的医术?”林依依脸上露出受伤和固执的神情,“老身虽不能自医,但对外伤毒理,尚有几分心得。你让老身试一次,若无效,老身绝不再提!就当是让老身报答你的一饭一宿之恩,否则老身心中难安,这病怕是也好不利索了!”
她的话说得恳切,甚至带上了道德绑架的意味。李莲花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和执拗的眼神,终究是心软了。也罢,就让老人家试一试,让她安心也好。
“那……便有劳婆婆了。”李莲花无奈一笑。
林依依心中一定:“好。请小哥盘膝坐好,放松心神。无论发生何事,切勿运功抵抗。”
李莲花依言坐下,心中并未抱任何希望,只当是陪老人家完成一个心愿。
林依依深吸一口气,枯瘦的双手缓缓抬起,食指中指并拢,点向李莲花后背的几处大穴。她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蕴含着她高度凝聚的精神力。
在系统精确的引导下,她的精神力如同最细微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李莲花的经脉之中,精准地捕捉到一丝游离的碧茶之毒。
就在她的精神力接触到那剧毒的瞬间,一股阴寒、暴戾、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猛地反扑过来!如同冰针刺入灵魂,剧痛让林依依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唰地一下布满了额头!
好厉害的毒!
她咬紧牙关,强行稳住心神,用自己的精神力包裹住那一丝毒素,开始极其缓慢、艰难地将其从李莲花的经脉中剥离,然后引导着,通过两人接触的穴位,引入自己的体内!
毒素入体的刹那,林依依只觉得一股极寒瞬间蔓延开来,仿佛血液都要被冻僵,紧接着又是如同火烧般的灼痛,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她几乎晕厥过去。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保持清醒。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对精神力的控制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稍有差池,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引起毒素狂暴,反噬李莲花。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莲花最初只是觉得背后穴位处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和寒意,并未在意。但渐渐地,他感觉到体内那如附骨之疽般常年存在的阴寒剧痛,似乎……减轻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这微小的变化,却让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碧茶之毒天下无解,他试过无数方法,都只能延缓,无法逆转!这位林婆婆,她竟然真的能做到?!
他不敢置信地内视自身,虽然毒素总量几乎没有减少,但刚刚被引导走的那一丝,确确实实是消失了!而且整个过程,他的经脉并未感受到任何不适和冲击,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这位林婆婆,用的究竟是什么方法?她为何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来帮自己?她到底是谁?
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了李莲花的脑海。他不再将这次治疗视为儿戏,而是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探究。
不知过了多久,林依依终于将那一丝毒素成功引入自己体内并暂时用精神力封印。她猛地撤回手,身体虚脱般地向后倒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湿透,眼神涣散,仿佛苍老了十岁。
“婆婆!”李莲花急忙转身扶住她,触手一片冰凉,她的脉搏紊乱虚弱到了极点,显然消耗巨大。“您怎么样?!”
林依依艰难地摆摆手,声音气若游丝:“没……没事……老身还撑得住……小哥,感觉……可好些了?”
李莲花看着她虚弱至此还关心自己的模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他用力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多了!多谢婆婆!您……”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林依依打断他,露出一个疲惫而欣慰的笑容,“此法……不能一蹴而就……需徐徐图之……下次……等老身缓过来……”话未说完,她便头一歪,彻底“昏睡”过去。这一次,倒有七八分是真晕。
李莲花轻轻将她放平,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老人沉睡中依旧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希望,一种他早已摒弃的东西,似乎透过这位神秘出现的林婆婆,重新照进他灰暗的生命。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惑和一丝不安。
这位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究竟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