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多寂寥,离别总凄凉。
拖了又拖的乐阳长公主和亲,终于拖不下去,沈芷衣在甲士护送,使臣陪同下,一路去往鞑靼和亲。
姜雪蕙说动沈琅,给沈芷衣留下一百甲士,一起待在鞑靼保护她,或许这样,沈芷衣的路就会更好走一些。
乾清宫暖阁。
沈琅正同谢危下棋,难得赢了谢危一次,笑道:“都说你谢居安在世圣人,怎么?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冯保引着姜雪蕙进暖阁,自从姜雪蕙点出沈琅胸中抱负之后,沈琅见亲近外臣时,便不再叫姜雪蕙避讳。
姜雪蕙笑道:“臣妾方才听见陛下说当世圣人,说得是谁呀?脸皮这么厚?堪比咱们紫禁城的城墙了,竟敢妄称当世圣人?”
沈琅呛了一下,伸手牵过姜雪蕙,谢危起身行礼道:“微臣谢危,参见皇贵妃娘娘!”
姜雪蕙客气道:“谢少师不必多礼。”
沈琅看了一眼谢危,骂人怎么有当面骂有意思呢?要是骂人的那个,不知道被骂的那个就在眼前,那就更有意思了!
不怀好意道:“当世圣人怎么了?怎么就脸皮厚了?”
姜雪蕙开口,缓缓吐出四个字,“狂妄无知。”
姜雪蕙继续道:“圣人有三项标准,立功、立德、立言,这世上不知哪位大才横空出世,是完成了万众瞩目的功绩?是拥有世所公认的德行?还是提出了发人深省的洪钟大吕?”
“那位当世圣人做到了什么?”
“除却孔孟以外,连提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张横渠都未被世人尊为圣人。”
“那位当世圣人比得上横渠先生吗?”
谢危垂着头,看不出来神色。
沈琅倒仔细想了想,他也确实没找出来谢危符合上面哪一条。
找了找谢危的功绩,沈琅问道:“若是为主分忧呢?”
姜雪蕙道:“一个‘忠’字即可评价。”
沈琅又想找谢危做了些什么,可又实在找不出来具体功绩,不由得一哂。
沈琅很清楚,谢危的天赋,在于玩弄揣摩人心上,精于玩弄人心的人,往往坏事甚于成事。
况且,谢危只是看上去没有野心,实则图谋甚大。
在他没有摸清楚谢危的图谋之前,永远不会对谢危真正委以重任。
一个是忠是奸都无法辨认清楚的人,是不值得帝王重用的。
在这一方面,沈琅无疑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谢危既没有让他爱不释手的惊世之才,又是个忠奸难辨的臣子。
沈琅不肯重用他,只让他依附于皇权狐假虎威,其实合情合理的。
非要形容,谢危的地位大概相当于大名鼎鼎的九千岁——魏忠贤。
魏忠贤权势滔天是因为皇帝的信任,新上位的崇祯不信任他,魏忠贤还不是一道圣旨就处理了?
真要论起来,谢危其实还不如魏忠贤。
至少魏忠贤得到了天启皇帝,也就是崇祯他哥,很高的信任度。
谢危却没有得到沈琅的高度信任,还有圆机跟他争宠。
沈琅犹豫了半天,半开玩笑道:“要是当世那位圣人丰神俊朗姿容无双呢?”
姜雪蕙扑哧一笑,说道:“什么时候圣人是看脸的了?”
“潘安、卫玠是世所公认的美男子,可是谁称他们是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