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蕙、沈琅、皇后三人对太后防心甚重,能接触到小皇子的人更是一个错缝都不曾露,小皇子也平平安安地过了满月,过了春天,就要迎来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夏天。
沈琅还在为了孩子的大名发愁,礼部官员拟了许多名字,他已经否决了一大片,还嫌弃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连热情活泼的文俶,都被他折腾烦了。
最后,沈琅还是在“极”和“权”两个字之间纠结不定。
沈琅对姜雪蕙道:“‘极’是巅峰、顶端的意思,这小家伙以后要做天下主,很适合他;但是‘权’有权衡、度量的意思,为天下主,权衡也是不能少的。元娘,你说哪个合适?”
姜雪蕙翻着内务府账册,懒得理他。
沈琅一点儿都没发觉,只当姜雪蕙没听见,扯了扯她的袖子,继续问道:“你觉得‘权’和‘极’哪个字好?”
姜雪蕙无奈道:“都挺好的。”
“啊?”沈琅又纠结道:“那到底选哪个?”
“要不再多挑几个字?”
再多挑几个字,他就更纠结了。
为了免去日后的麻烦,姜雪蕙提议道:“要不那小家伙来选吧?”
沈琅说:“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怎么选啊?”
姜雪蕙道:“这多简单啊!”
“陛下把这两个字写到纸上,等那小家伙醒了,就拿给他看。”
“他瞧见哪个笑了,或者伸手要哪个,那就是他的名字了。”
沈琅犹豫道:“这样行吗?会不会太草率了?”
姜雪蕙就哄他:“您都为了他的名字烦心这么久了,人家看在眼里,怎么舍得?”
“就这样吧。”
“嗯?”
沈琅点了头。
那小家伙一醒,沈琅就把那两个字那去给他看。
小家伙睡醒迷糊着呢,一睁眼就看见沈琅在看他,脸和气息他熟悉的很,沈琅把写着‘极’字的那张纸一递过去,他伸手就抓,咧开了嘴就笑。
那个小家伙就正式定下了他的大名——沈极。
沈极还小,一天总是睡着多醒着少,没多久的功夫,沈琅就又转回了永寿宫书房陪姜雪蕙。
姜雪蕙正翻着内务府的账本,在盐册上瞧了许久,琢磨着盐税一事。
大乾的盐税并不算多,但是官盐挣的钱肯定是比私盐少的,偷税漏税几乎成了商人本性。
内务府设立并接管吕显的商路、铺子时,先看账本,当即就翻出了不少偷税漏税的东西。
姜雪蕙的人都经过调教,上头没发话,就一切先如常,这才没闹出事来。
税法这个事情兹事体大,肯定是不能擅动的,一旦动了,指不定就要乱起来。
现在大乾要求稳,抵御外敌,绝不能取乱。
姜雪蕙瞧见沈琅过来,将手里的账本递给他,笑道:“陛下瞧瞧。”
沈琅径直去看收入,吃惊道:“这么多!”
姜雪蕙笑道:“蜀地那边出了一个精巧的物件儿,能把从前盐井里汲不出来的卤水汲出来,井盐产出就多了,铺子里的收入也就多了。”
姜雪蕙接着道:“陛下,去岁蜀地的盐税您还记得吗?”
“单单是您手里这个账本,按理来说,交的税就差不多是蜀地盐税的七成。”
沈琅问:“实际上缴了多少税?”
姜雪蕙道:“不到两成。”
沈琅的脸直接黑了,气得说不出话。
姜雪蕙捧了茶给他,柔声道:“别生气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要做的,是想想法子,怎么把盐税收上来。”
沈琅接过茶,恼怒道:“朕编练新军,为了钱愁得发慌,可他们倒好!缴个税有这么难吗?能偷漏税这么多,必然少不了花钱交通贿赂官员。”
“朕就奇了怪了,他们有钱交通官员,怎么就没钱缴税呢?”
姜雪蕙笑而不语,当然是交通官员需要的钱低于缴税钱了,而且即便缴了税,也难免要花钱打点人情,那何不干脆点,直接一步到位,多花点钱打点好,连税也一并省下了呢?
盐这个事情,也该好好规范规范了。
扩建新军的军费,是绝对不能从百姓头上出的,生民多艰难,上头一点小事,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家破人亡的要命事。
帝王为天下君父,爱民如子是最基本的,不应该是加分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