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礼的任务,比之匡远、张遮一行人和姜伯游、李琦一行人,是最简单的。
皇庄的那些管事,他都是知道的,也是最好料理的。
官场上打交道的同僚,跟完全不是一个系统的人的处理,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些管事又是宦官,王新礼处置起来,完全不必顾及情面。
胆大包天,沆瀣一气,连他都骗,害他险些跌个跟头爬不起来,王新礼动手处置地格外酷烈,那些管事,但凡沾上了手,没一个逃了过去。
这么处理下来,留给姜雪蕙的场子就格外干净。
前头还有王新礼的处置作为震慑,姜雪蕙从她的庄子里抽调过去管理皇庄的人也轻松,那些遗留下来的管事,也不敢排外,姜雪蕙的人,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搬过去的管理条例,即便断绝了他们的旧收益,那些管事也老老实实地遵守。
皇庄里抄出来的钱粮,多得把沈琅气得一天没吃饭。
明明是沈琅的皇庄,他这个主子,连三成的收益都没拿到,全被下头的人给贪了。
若是有一丁点儿分给了皇庄的庄户百姓,那他也认了。
可偏偏他这个主子跟百姓,被欺上瞒下两头骗。
皇庄里尚且如此,那放眼天下,百姓究竟如何?他真的知道吗?
姜雪蕙陪着沈琅,哄着他消气,他要是再不吃晚饭,身体只怕受不住。
姜雪蕙把虾仁粥捧给沈琅,劝慰道:“多少吃点吧。”
“吃了饭,养好身体,才有力气跟那群贪官污吏周旋。”
“您要是把自己饿坏了,管不了他们了,那岂不是趁了他们的心,遂了他们的意?”
“天下百姓,还等着您为他们主持公道呢!”
沈琅张了嘴,姜雪蕙会意地拿起勺子喂他。
人哄好了,饭也吃了。
沈琅窝在姜雪蕙怀里,幽幽道:“元娘,你说,朕被他们骗了多久了?现在民间究竟是什么样子?”
“朕感觉,朕这么多年,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没有给民间加赋税。”
姜雪蕙握着他的手,说道:“等空闲下来了,我陪您去京郊看看吧!”
“您亲眼所见,比任何话都来得有说服力。”
京郊的普通百姓,生存状况,大约是比所有地方百姓要好的,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看了京郊,还不至于绝望,沈琅也不会太过灰心。
次日一早,沈琅去前朝开大朝会,姜雪蕙在乾清宫听王新礼禀报对皇庄的整理处置及现状。
姜雪蕙问道:“王大伴,皇庄改制之后,今秋的租子,你觉得调到多少合适?”
皇贵妃问这个话,可不是多余的,是想听听他这个皇庄旧总揽人,对权力被剥去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
他是天子家奴,自然是要听主子的。
王新礼笑道:“自然一切都得跟着娘娘你的步子走,您的庄子上收了多少租子,这些皇庄,自然也是一样的。”
姜雪蕙得到了驯服,笑道:“那就按王大伴说的来,明年皇庄上要修水利,以便灌溉田地,王大伴对皇庄熟悉,届时还请你指点一番那些新上任的管事。”
王新礼自然无有不应。
姜雪蕙的陪嫁庄子和沈琅赐给她的皇庄,水利都已经完善过了,明年就该抽调织工,组建织厂,农闲时织布,增添收入了。
沈琅的皇庄她接管的晚,要一步一步来,还是先修水利,保障粮食供应,再求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