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二年十二月廿九。
年仅二十个月的皇七子永琮殁。
弘历与琅嬅再一次经受丧子之痛,琅嬅缠绵病榻,闭宫不出。
弘历将永琪追为悼敏皇子,葬在他哥哥端慧太子永琏身旁。
初春冷风尚且凌冽,弘历去给太后请安,两人就坐在暖阁里说话。
平心而论,弘历这些年供养太后算得上是至孝,除了没有权力,太后的衣食用度无不是顶好的。
只是太后,似乎还是不死心,想着染指宫权。
弘历就不明白了,她一个外八路的养母,不好好安心颐养天年,这么闹腾着是图什么?
难道得罪了他这个养子皇帝,她能过好吗?
耳边是太后跃跃欲试的试探,“如今都开春了,皇后还沉浸在丧子之痛里,后宫也没个主事的人,太不妥当了!”
弘历淡声道:“永琮是朕和皇后的爱子,他去了也不过才月余,不仅皇后伤心,朕也一样伤心。”
太后一僵,皇帝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直白地驳她的脸面?
外头春雨淅淅沥沥,即便还下着雨,弘历也不想在慈宁宫再待了,便起身道:“太后,朕还有政务要忙,先行告退了!”
瞧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太后狠狠拍了掌桌子,悲叹道:“这就是哀家当年一力扶持的好儿子!”
福伽面色尴尬,照她说皇帝已经足够孝顺了,每逢年节,每隔五日便来慈宁宫请安问候,慈宁宫的用度也是一等一的尊贵,她都闹不明白太后想尽了法子抓权有什么用?除了惹怒朝纲独断的皇帝,什么也落不着啊!
到底眼前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福伽很快便调整好表情,顺着太后的话说,“您也是一片好意,想要帮着皇上打理后宫,只是皇上错解了您的意思。”
太后冷哼一声,说道:“到底是皇帝年纪大了,翅膀硬了!”
福伽赔笑道:“皇上长再大也是您的儿子,您何必同自个儿的儿子计较呢?”
养心殿暖阁。
弘历盘腿看着奏折,进忠恭顺地上了茶,弘历叫住他道:“皇后还是老样子吗?”
进忠敛眉垂首,回道:“皇后娘娘还伤心着呢!”
弘历默然良久,吩咐道:“后宫没个主事儿的人也确实不行,这样,暂且叫纯贵妃协力六宫,再叫婉妃还有和敬一起帮着纯贵妃。”
进忠躬身道:“奴才遵旨。”
进忠亲自跑了一趟六宫传旨,御花园里剪杏花的嬿婉,两人正好相遇。
进忠素来对嬿婉友善,行了礼又忍不住提醒两句,“令嫔剪的花儿倒是好心思,可曾拿去孝敬过皇后娘娘呢?”
嬿婉一顿,笑道:“我倒是也想去,只是进不得长春宫的门啊!”
“进忠公公跑到后宫是有什么旨意要传吗?”
进忠道:“是皇上吩咐了纯贵妃娘娘、婉妃娘娘还有和敬公主一起打理六宫琐事。”
即便皇后理不了事,皇上也没有想将后宫托付给其他女人,不然也不会特意点了宫里素来不争的纯贵妃和婉妃,又叫了和敬公主一起看着,这就是安皇后的心呀!
嬿婉眉目含笑,叹道:“皇上可真是疼惜皇后娘娘。”
回了永寿宫,嬿婉便吩咐道:“取纸笔来,本宫要抄些往生经送到安华殿供奉,叫悼敏皇子,走得安心。”
进不了长春宫,她也该想想别的法子讨皇后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