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琅嬅丧仪之后,后宫便陷入了诡异的平静,有些人不想跳,有些人不敢跳。
而后宫长久的没有选出一个真正可堪当家理事的人,也更填了一分焦灼在其中。
太后依旧待在济南行宫,弘历丝毫没有遣人迎接太后回宫的意思。
弘历在看似癫狂地凝神处理前朝,再一次集权于己身,刑部尚书以“大不敬”问斩,而后刑部满汉尚书、侍郎尽数问罪革职,三朝老臣、大学士张廷玉、包括一向得脸的高斌,皆被惩处问责;这还仅仅是朝堂之上,地方上总督、巡抚,两江、闽浙、漕运、河道等等同样严惩。
事后,什么三朝元老、先帝旧臣,一群倚老卖老,琢磨着想要拿捏他的家伙,尽数除去,朝堂上再无人可以掣肘弘历,地方上向来盘根错杂的江南闽浙官员,也老实听话了起来。
和敬年岁不小了,也该出嫁了,总不能叫妃位上的嫔妃给她准备婚嫁仪程,有损她的荣光吧?
弘历再一次踏入后宫,率先去了景仁宫婉茵处,她性子温柔和顺,总不会叫他心烦的。
看过婉茵,便是启祥宫玉妍了,她怀着身孕,还是要多安抚关注一些。
再之后,他该去看谁呢?
弘历一个能够既不叫他心烦,又能够安慰宽抚他的人,他去了咸福宫寻意欢。
意欢那样心悦于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弘历仰躺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天气已经燥了起来,意欢在一旁坐着给他扇凉。
过了一会儿,弘历开口道:“近来朕脾气过于暴躁了,你害怕吗?”
后宫里竟没有几个人对他真心,对他好,个个都是擅长做戏、擅长伪装的人,每每欺骗于他。
连苏氏那样看似平淡不争的,背后都敢谋害他的皇后,其他人又是怎样的呢?
还有他的儿子,罔顾嫡母抚育之恩,一心惦记着太子之位,谋算争风。
丧妻、欺骗、子女不孝,他心里的苦,她都明白。
她心疼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害怕他?
更何况,恶劣的情绪只有发泄出来,才会真的好受些······
意欢含笑摇头,说道:“臣妾不怕。”
弘历睁开眼看着她,问道:“旁人都怕,你为什么不怕?”
意欢道:“旁人是旁人,臣妾是臣妾。”
她的声音又低又软,是真心在哄他,安慰他,“臣妾知道皇上心中的苦楚,知道皇上情绪控制不住缘由,只会与皇上感同身受,不会害怕。”
弘历满意了,牵过她的手覆在眼上,感受着柔软与馨香,低声道:“意欢,朕的妻子没有了,她是被人害死的,朕真的接受不了······”
弘历素来都是为她遮风挡雨的,何曾有过这样脆弱的模样?
意欢心里一酸,缓缓掉下泪来,柔声道:“皇上,一切都会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意欢待他,果然真心。
弘历听出意欢微弱的哭泣之音,轻轻挪开她的手,揽了她入怀,柔声道:“别哭了,朕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