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赴的约与未竟的话

杜星辰约我的地方，是外滩边一家颇为雅致的咖啡馆，窗外就是奔流不息的黄浦江和陆家嘴璀璨的天际线。这地方离公司不远，却有着抽离忙碌的闲适感。

我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搅动着柠檬水里的吸管，心里有些乱。我不知道他要聊什么，是关于那个相亲的姑娘？是关于可宝？还是关于……那天晚上在厨房里未竟的话题？

窗外，江上游轮驶过，拉出长长的波纹。我看着对岸高耸的东方明珠，忽然想起刚来上海打拼的时候，也曾和可宝爸爸在这样的咖啡馆里憧憬过未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约定的时间到了，杜星辰没有出现。

又过了十五分钟，依旧没有他的身影。

这不像他。杜星辰向来守时，甚至可以说是严苛。公司会议，他永远是第一个到；约定的行程，从未有过延误。

我拿出手机，没有他的未接来电，也没有微信消息。一种莫名的担心悄悄爬上心头。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公司有什么紧急状况？

正当我准备给他打电话时，手机屏幕先亮了。是杜星辰公司的小王，之前经常去他公司接可宝，便加了微信。

“莫姐！”小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背景音略显嘈杂，“你看到杜总了吗？公司这边有点急事，点名要他在场。我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他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接电话？”我重复了一遍，心里的担忧更甚，“他约了我见面，但现在也没到，我也联系不上他。”

“什么？”小王也愣住了，“这太反常了。杜总从来不会这样……”

此时公司行政也来了电话，告知我有几个投资方在等我。

挂了电话，我匆匆结账离开咖啡馆。晚高峰的交通有些拥堵，出租车缓慢地移动着。我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道，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杜星辰绝不是会无故失约、并且同时失联的人。

赶到公司时，果然看到几个熟悉的投资方代表正坐在会议室里，几个高管正陪着聊天，气氛看似轻松，实则透着几分微妙的紧张。

“抱歉各位，久等了。”我换上职业的笑容走进会议室，“星辰临时有点急事，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们先开始吧。”

会议在一种缺少了主心骨的氛围中进行着。我努力集中精神应对投资人的各种问题和试探，但心思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失联的杜星辰。他到底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

会议进行到一半，我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我迅速瞥了一眼，是杜星辰发来的微信。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抱歉，急事。】

没有解释，没有说明。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一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才会让他如此反常，甚至顾不上多说一句。

好不容易送走了投资人，我立刻走到走廊尽头，回拨杜星辰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

“星辰？”我急切地问，“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传来他异常疲惫，甚至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我没事。家里有点事，处理一下。”

“家里？”我一怔，瞬间想到了昨天他父母催婚的电话，“是……你父母那边？”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不愿多谈。

“很严重吗？需要帮忙吗？”我追问。

“不用。”他的回答很快，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已经处理好了。今天抱歉，爽约了。”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我连忙说，“公司这边……”

“公司的事，明天再说吧。”他打断我，声音里的疲惫感更重，“我先挂了。”

不等我再说什么，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音。

我握着手机，站在空旷的走廊里，窗外是上海永不熄灭的灯火。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那个未赴的约，和那通戛然而止的电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心湖，荡开层层叠叠的不安波纹。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那句没能说出口的“想和你聊聊”，究竟原本想说什么？

夜色渐深，我知道，有些答案，今晚注定无法知晓了。刚刚与投资方洽谈的事情要尽快落地，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