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暗示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得像一块透亮的玻璃。杜爸爸杜妈妈收拾好行李，我们一行人驱车前往机场。

路上，杜妈妈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看看我和可宝，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可宝抱着她昨晚连夜拼好的乐高城堡，兴奋地展示给杜爸爸看：“杜爷爷，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和杜奶奶拼的！”

杜爸爸笑得合不拢嘴：“可宝真厉害，这城堡比杜爷爷拼的还要漂亮！”

杜星辰专注地开着车，但从后视镜里，我能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晨光透过机场玻璃幕墙洒落一地碎金，可宝趴在行李推车上，小短腿欢快地晃动着。杜妈妈第三次整理丝巾时，我注意到她总往我和杜星辰之间瞟的眼神。

"星辰啊，"杜爸爸突然把登机牌塞进儿子手里，"帮我和你妈拍张合影。"

杜星辰刚接过手机，杜妈妈就拽着我往镜头前凑："莫北也一起来，可宝站中间。"她指挥杜星辰退后两步取景，却故意把我往前推了半步。我的后背猝不及防撞上杜星辰的胸膛，他扶住我肩膀的手瞬间发烫。

"妈。"杜星辰警告般地喊了一声，镜头里却看见他父母默契地往两边挪步，硬是把我们挤到了画面中央。可宝举着乐高咯咯直笑，完全没发现大人们微妙的气氛。

安检口前，杜妈妈突然从包里摸出个丝绒首饰盒："莫北，这个你收着。"盒子里躺着枚翡翠胸针，水头极好的荷叶造型，边缘镶着细钻。见我推辞，她直接别在我衣领上："当年婆婆给我的，现在该传给..."

"航班开始登机了。"杜星辰突然打断，耳根却红得厉害。杜爸爸了然地拍拍儿子肩膀，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惹得杜星辰难得露出局促的表情。

回程的车上，可宝在后座抱着新得的毛绒玩具睡着了。等红灯时，杜星辰突然伸手调低空调："你脸很红。"

"你爸妈..."我摩挲着衣领上的胸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车载导航突然提示路线变更，他借机转开话题："要不要去新开的亲子餐厅？可宝上次说想试试。"可当车停在餐厅停车场，他却没急着熄火："莫北，其实我父母..."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邓菲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接起来就听见她兴奋的尖叫："我看到杜妈妈朋友圈了！那胸针是杜家传给儿媳的传家宝！"

我手忙脚乱按了免提键，杜星辰的指尖悬在半空，空气瞬间凝固。电话那头邓菲还在喋喋不休："你们什么时候...喂？莫北？怎么有呼吸声没说话声？"

"我们在车里。"我干巴巴地回答，后视镜里看见杜星辰扶额叹了口气。

"在车里？！"邓菲的声音陡然拔高八个度，"杜星辰你...唔..."我迅速挂断电话，车厢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

可宝在此时揉着眼睛醒来："妈妈，我梦见杜奶奶给我做了小熊饼干..."

杜星辰如蒙大赦般解开安全带："我去抱可宝。"他逃也似的下车，却在关门前突然回头："邓菲说的传家宝...我事先不知情。"

亲子餐厅的海洋球池里，可宝正往杜星辰头上堆彩球。我坐在一旁反复点开又关掉邓菲的对话框，最终回复："别瞎猜，就是普通送别礼物。"

消息刚发出，身旁沙发突然下陷。杜星辰带着满身彩球坐过来，递给我一杯柠檬水："她是不是在问胸针的事？"

阳光透过他发丝间的蓝色塑料球，在侧脸投下斑驳光影。我盯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嗯。"

"我妈确实越界了。"他忽然凑近，伸手取下挂在我头发上的荧光黄小球，"但如果你不喜欢..."他的拇指无意擦过我耳垂，我们同时僵住。

"杜叔叔！"可宝举着两个冰淇淋冲过来，奶油滴在杜星辰笔挺的西装裤上。他接过甜筒的动作像接过救命稻草，而我低头猛吸柠檬水，冰水呛进气管的咳嗽声，恰好掩盖了如雷的心跳。

回程时邓菲发来餐厅定位："坦白从宽！我和林总监在蓝蛙等你。"附带一张杜妈妈朋友圈截图，配文是"传承"二字，照片里那枚胸针在我衣领上闪着光。

等红灯的间隙，杜星辰忽然开口："要去找邓菲吗？"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泄露了紧张，"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熄灭手机屏幕，"这种事情..."

他转头看我，霓虹灯透过天窗在他眸中流转。

"...总要正式表白才算数。"后半句消散在突然响起的车载广播里，但看他骤然握紧方向盘的手，我知道他听见了。

可宝在后座哼起新学的儿歌，盖过了我们之间无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