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曜每日都开心极了,下营回府就能见到素影,在厢房里看书练字或是在凉亭里乘凉望月,他每次回来都会让厨房做些小食,端去素影的房间,素影偶尔回吃上一块,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天曜吃,几日下来天曜干脆不在营中吃饭,再饿都忍着回家吃,就为了素影能陪他吃晚饭。
今日天曜比往常早些回来,正巧赶上饭点,素影也未吃饭,天曜就喊厨房做上两人的份,挤在她小小的厢房里一同用膳,这岁月静好的让天曜幸福地不像话。
“明天我休营一天,要去北街走走吗?”
“听着不错,我也在将军府闷着些时日了,出门转转也是好的。”
次日,天气晴朗有佳,天曜扶着素影上了马车,两人坐在马车里缓缓驶向北街。
北街不愧是木北国最繁华的街道,一整个北街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又繁华。
两人在一处教为宽敞的地方下了车,让马夫前去停好马车,素影与天曜便上街游逛去了,在这街上仿佛有两个世界,达官贵人在那二楼开放式的茶楼俯瞰着街上的人群,莺歌燕舞围绕着,他们品着茶,看着热闹,而这街上的人摆摊者大都穿着朴素,是住在破旧屋群里的谋生者,游逛者则是较为普通的世家小姐,或是较为富足的平民百姓,在街道的边缘,还时不时有乞讨者和拾荒者在寻找被人丢弃的食物。
明明在一条街上,却明明白白的划分了三六九等,这好像是在哪都不变的法则。
素影在街上闲逛着,天曜陪在她身侧,一路上走走看看,素影好似也没看上什么稀奇或贵重的玩意,她就这般观察着周围,天曜忍不住上前,拉住走马观花似的素影。
“我们还没吃早膳呢,走吧,那边有家混沌铺。”
坐在街边的小木椅上,面前一张有些霉斑的老木桌,素影看着这桌子,倒也没嫌弃,大大方方地落座。
混沌很快上桌,天曜将一碗轻轻推到素影面前,柔声提醒,“小心烫。”
素影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掉,眼里露出新奇的光。
木桌椅虽然陈旧,街边也是嘈杂不堪,但素影一袭素衣坐在那小口小口地吃着混沌,却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贵气,与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天曜快速地就吃完了自己的混沌,然后一只手撑着脑袋,就这样直直地盯着素影,小口小口地吃混沌,明明是如此简单的混沌,却被素影吃出了名贵感。
付完账,天曜和素影继续并肩在街上游逛,天曜虽然目视前方,但总是是不是瞄一眼身旁的素影。
“要不去逛一下衣裳店?买些喜欢的衣裳?”
“不必麻烦了,还是游街吧,府上的衣裳已经足够了。”
“抓贼啊!抓贼啊!有人偷钱啦!”
忽地,街边响起了惊吼声,那贼人被发现了,迅速拔腿逃跑,被偷钱的小厮立马追赶,口中还大喊着,想让周围的人帮他拦住那贼人。
可惜大多人都默默后退,人群一下混乱了起来,惊叫四起,人们纷纷跑开。
那贼人怕被追赶上,胡乱地往人群中扎,四处冲撞着人群,还时不时拿起摊位的东西砸追赶他的小厮。
那人依旧往人群冲,天曜就站在那,等着那贼人向他冲来,出拳干净利落地挥拳将人打翻在地。
那贼人愣了下,迅速捡起钱就跑,天曜上前追赶,那贼人顺手就抡起旁边肉摊的砍刀,胡乱地朝天曜砍去,天曜躲开他的攻击,想要上前制止他。
见打不过天曜,那贼人开始胡乱地挥舞砍刀,人们纷纷尖叫逃离,贼人急了,看见一旁的素影,不管不顾地砍了过去,素影正准备出手,便被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地包裹住了。
天曜一把将人护进怀中,那砍刀就直挺挺地落在天曜肩上,天曜吃痛,整个人向前倾倒一下,素影眼疾手快一个转身轻推,将天曜远离些距离,迅速地抬腿朝那贼人膝盖狠狠一踢,那贼人一个踉跄欲往后倒,素影迅速上前握住那贼人拿刀的手腕,用力反向一拧,那刀子便落到了地上。
素影将人手往后背掰扯,用力将人压制在地,跪地不起,另一只脚将砍刀轻轻一踢,踢开了些距离。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又慷锵有力,看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的,那追贼的小厮也被吓得倒地在一旁,不敢上前。
“好!”忽地,人群中走来一位翩翩公子,玉树临风又风流倜傥,漫步走来,笑得很是欣赏。
百姓见贼人被制服,也纷纷叫好,称赞着素影的果断勇毅。
“多谢姑娘制服贼人,这是我的小厮保管不力,竟被那贼人偷了去,还得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素影见官兵来了,将那贼人扔给他们,回头见天曜正捂着伤口与士兵交待些什么。
“姑娘敢问芳名?或许我可否请姑娘上那尽心阁吃饭以示感谢?”
“怀宁王不必如此客气。”天曜忽地走上前,将素影挡在身后,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口,戒备地盯着怀宁王打探素影。
“我家将军受伤了,怀宁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今日一事不过举手之劳,如今要紧的是我家将军的伤口,还请怀宁王见谅了。”
“告辞。”素影上前作揖,随后便扶着天曜往附近的医馆去了。
怀宁王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将军府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功夫了得的人,真是有趣。
大夫给天曜包扎好,及时地止住了血,抓了些外伤药和止痛的内服药,素影在一旁拿纸笔记下大夫交待的注意事项,忌口食物。
看着为自己如此上心又认真的素影,天曜忽然觉得这刀挨的也没那么疼了。
抓好药,将军府的马车也牵过来了,两人便上车准备回府了。
马车缓缓行驶着,两个人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
“你不该冲过来的。”沉默半响,素影盯着天曜包扎着的肩膀突然道。
“我不过去给你挡着,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吗?”天曜疲惫地靠在马车上,眼里还有余悸,声音却柔和了下来,“我总不能坐视不管。”
如果,如果他再晚一点,素影极有可能成为那人的刀下魂,现在的素影不是广寒门门主,她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女子,刀剑无眼,谁又敢保证她平安无事。
他不敢赌,一次也不敢赌,他再也无法承受失去素影的痛苦了,他又怎敢让她直面刀剑?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盲目冲过来,你不会受伤,我还能更快地制服那个贼人。”素影望着天曜的眼睛,语气平和,将这事说的轻而易举。
“……”
素影看着他吃瘪的模样,眨了眨眼睛。
“怎么?我好心救你,为你挡了一刀,怎么还落不着一点好了。”天曜觉着委屈极了,语气忍不住带着怨气,眼巴巴地望着素影,倍受打击似的。
“噗嗤。”素影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还小孩心性?我只是提醒你,在做事之前要三思,你救我害自己受如此重伤,不值当,尤其是你明知我会武功,却还冲过来救我,将你自己置于何地?”
“你若因此丧命,我又该如何?”
天曜愣了愣,望着如此鲜活的素影,细细地琢磨着她话语里细碎的关心。
“你是……担心我吗?”
“嗯,我不希望你受伤,无论为了谁,都不值得,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我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的。”天曜笑得开怀,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素影见他傻乐呵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