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煊离开的匆忙
她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却不是往宾馆的方向。她越走越远,路过花店时买了一束玫瑰,在路边采了一束野草。终于,连高大的城市建筑也没有了,树林多了起来。
她来到一片废墟前
废墟年代久远,能看到烧灼的痕迹,依稀能看出过往的繁盛——这是她以前的家。
她抚摸着墙壁,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蓝天白云,草地孩童,以及猩红和尖叫。
她绕过这些废墟,就像走了千百次一样。最后停在一个雕像前,雕像前还有一个石块砌成的方格,已经没人记得这里是用来干什么的了,除了陆鸿煊。
她清楚的知道这以前是一片水池。她抬头看向雕像,如果这时还有旁人,就会发现陆鸿煊和那个雕像长得一模一样。
“我回来了”她低下头不再看那个雕像,只是自言自语。
“玫瑰,和你要的野草,我带来了。没说不是忌日就不能来看你吧”
她缓缓坐下来,背靠着雕像
“璐露……我想你了”
泥沼中的呐喊困局中的鎖鏈。
是誰?低語喃喃。
是誰?追尋答案。
遞出枝蔓,不知明暗。
雨水从空中降下,就像天河决了口,哗啦哗啦的声音中夹杂着闪电的轰鸣,雨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打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闪电撕扯着乌云,将天空劈成两半,震耳的声音不绝于耳。看着这仿佛世界末日的场景,人们只能胆战心惊的躲在家里,等待着雨停。
“救……救救我”
微弱的声音在小巷子里回荡,很快就被雨声淹没。水上涨,没过了她撑在地上的手。
“无论是谁都好……救救我……”
然后,雨停了
16年前的雨夜在她的眼前浮现。
她看到“父亲”穿着那洁白的长袍出现在面前,那高耸的的帽子因为弯腰的动作歪了一点,她看到神圣的“父亲”对肮脏的她伸出了手。
“以后你就叫鸿煊吧”
‘父亲’伸手帮鸿煊拢了拢衣服。对于刚刚5岁的她来说,这件衣服有些过于宽大。而且过于繁复,看起来到像是‘父亲’身上穿的教父的服装。勉强换好衣服后,‘父亲’带着她去教会礼堂祷告
礼堂中央立着一个和鸿煊极为相像的雕像
当鸿煊看到它的一瞬间,就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就像是见到了母亲一样,她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礼堂中还站着很多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不过奇怪的是,他们的服装都很简单,远远没有鸿煊穿的复杂
“这位是‘鸿煊’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好——”
好孩子们应合着,‘父亲’拍拍手,让大家站到一起开始祷告。
鸿煊看着神像,看着孩子们,看着温暖的房间
难以描述的暖意在心中蔓延。
“噗呲噗呲——嗨嗨,鸿煊~”
身旁传来低低的声音,她侧头看向旁边的女孩。
一个短发女孩,穿着抹茶色的长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纯黑如婴儿般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水润清澈,就像没受过世界污染一样无暇,她甚至能从这双眼睛中看到世界的美好
“我是璐露,你好呀!”
乐观开朗的女孩,鸿煊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心里对她的好奇。她对情感一向敏锐,或许是天赋异禀,总之她从未猜错过,只有在第一次面对一种感情时因为并不能理解,才无法分辨。
“你长得好漂亮啊,而且和神像也好像,简直就像一个小号神像呢!我一直以为长成神像那样的人根本不存在呢……”
“璐露!祷告时要专心!”
‘父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璐露立刻闭上嘴假装无事发生。
过了没一会,她又看向鸿煊
“我可以叫你小煊吗?”
鸿煊第一次遇到这么积极主动自来熟的人,不由的有些紧张,甚至都没怎么听清,直接就应了声“好”
“小煊小煊!一会我们一起玩吧!”
“璐露!差不多得了!”
‘父亲’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这次带着些生气的意思。璐露只能老老实实的祷告
鸿煊看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耀在实木桌上,咖啡冒出浅淡的热气消散在阳光里。
闻非睁开眼,灰绿色的眸子还带着朦胧。人来人往的街道,实木桌前三三两两散坐着的人群,空气中飘逸着浓郁的咖啡味。
这是一家繁华地段的咖啡店。
面前的咖啡散发的香气淡了些许,等的人还没来。他无趣的打开手机看看自己的头发。头发又长长了,有些显眼的白色冒出来。不过还在可以用少白头来解释的范围内。闻非喊来了服务员,决定把这杯摩卡咖啡换成了一杯透心凉的冰水。
摩卡咖啡和服务员背影离开眼前,透明的冰块在水里浮浮沉沉,敲打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闻非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冰水,冰凉的温度能使他保持平静。他靠在米色沙发上,昨晚的经历让他此刻显得恹恹欲睡。他端起桌上的冰水一饮而尽,徒留玻璃杯里单薄的三两晶莹剔透的冰块。
他视线透过玻璃窗望向咖啡店外,停留在街道路灯下的两个年轻人,那是一对甜蜜的情侣。
女孩幸福的神情让闻非想到陆鸿煊的笑脸——那个笑容温和又包容,仿佛清晨的阳光般令人充满希望,但也不会太过刺眼让人睁不开眼睛,很美好,足够唤醒人对于人性善良的渴望。他就不信有人能在这种笑容下不心动。
所以他不太希望陆鸿煊对别人也那样笑。
咬碎刚刚和冰水一起喝进嘴里的冰块,彻骨的凉从牙龈传里直灌大脑。闻非稍微清醒了些,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点可笑的摇头,然后选择侧头看向了咖啡馆内部
右侧一张空桌子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拿铁。咖啡店内并未使用空调,一杯咖啡从端上来到冷掉需要近十二分钟。
咖啡还氤氲着微量的热气。
闻非视线快速略过整洁的咖啡店,淡淡的咖啡香弥漫在周围。可能是最近温度上升的原因,加上今天是工作日的正下午,咖啡店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咖啡馆客人共计二十一名,男性八名,女性十三名,三三两两的人群都在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轻松平淡。
他又想起高中时期,他是转校生,晚了半个多月才去枫高。那时的他还没有把头发染黑,露出醒目的米白。班级里的人都很友好,对于他异于常人的外表也只是表示好奇。班任还把他任命为纪律委员,一切都很好,除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