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起的火光被雨水浇灭,角丽谯将祝婵逼至码头。
祝婵一手举着剑,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不停往后退,直至无路可退。
身后是如墨不知深浅的海水,可祝婵不会水。
大量失血让祝婵的视线开始模糊,她不自觉握紧几分剑柄,以求少许心安。
角丽谯注意到,狂笑起来,“怎么不跳?跳啊!跳下去。他们已经在地府等着你,别让他们等太久。”
角丽谯笃定祝婵不敢跳,所以肆无忌惮地威逼,而且就算祝婵跳了,重伤之下,祝婵也很难有活命在。
祝婵咬了咬后槽牙,始终没言语。
十二护法现只剩她一人,尊上又在与李相夷大战,目前生死未卜,若她不能逃离角丽谯的魔爪活下去,那么角丽谯今日的蛇蝎行径恐将永藏。
思及此,害怕瞬间荡然无存。祝婵弃剑跃入东海,没有丝毫犹豫。
祝婵赌自己会得上天再次眷顾。如同笛飞声在多年前救下将死的她。
再醒来,祝婵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禅房中,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不真实。
自己还活在……
尊上!
祝婵急急翻身下床,却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
伤口撕裂的疼痛让祝婵的肌肉在一瞬间发生痉挛,她重重摔在地上。
小僧慌忙推门而入扶起祝婵,念道:“你快别乱动!你看,又流血了!”
祝婵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循着小僧急切的视线看去,鲜红醒目。
救她的人并没有处理她的伤,只在她伤口的表面撒了些止血药粉。
也是,男女有别,更何况这里还是寺庙,僧人的修行之地,能得救治,捡回一条命,已是极好。
“多谢救命之恩,我还有要事要办,这就离去,不再叨扰。”她顶着满头大汗,白着一张脸断断续续地说。
“女施主谢错人了。”
“方丈。”小僧如此称呼来人。
“你是魔教——金鸳盟的人。”
祝婵不说话,只满眼戒备地盯着对方。
“女施主,我既救了你,便不在乎你是何身份。”
“让我走。”
方丈一叹,点了祝婵几处重要穴位,减缓她气血的流转,徐徐道:“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与四顾门门主李相夷皆已身死东海,女施主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安心待在寺里养伤吧。”
“你说什么?”
火药在离祝婵极近的地方爆炸,她不仅腹部受了伤,耳朵也出了问题。
现如今,别人一句话,她只能听清几个字,再费力地凭借嘴型去猜。
“就算是报仇,也要先活着不是?”说完,方丈便带着小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是死是活,是去是留,选择权都在祝婵手里,旁人做不了她的决定。
最终,祝婵留在了普渡寺。
足足三月她才养好伤,与方丈辞行。
临别之际,祝婵温声问:“方丈,那日你因何一眼看出我想报仇?”
方丈垂眸慈笑,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那时的女施主还没有学会隐藏,但现在不同了。”
日日坐禅,祝婵心境平和了不少,可对角丽谯的恨却是只增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