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墨兰坐在琴边抚琴,秦逸飞将将洗漱完出来,拿起琵琶追着调子合奏了一曲。
乐声相携缠绵,多情婉转,比翼双飞,花好月圆。
一曲毕。
秦逸飞对墨兰道:“你觉得向氏一族再这么折腾下去会怎么样?”
向氏一族频频提及立太子,已经失了官家之心。
秦逸飞又有意放任向氏一族闹腾,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再折腾下去,官家只怕要亲自动手,废了向氏一族了。
但是,但是向皇后身体不大好了。
官家念及旧情,皇后乞求,难保不会纵了向氏一族。
墨兰开口道:“皇后有恙,官家只怕狠不下心,到底是少年结俪的夫妻,还是要讲情分的。”
秦逸飞一叹,信手拨了拨琵琶,杂乱无章的乐声响起。
他心里烦,向氏一族加上守旧派系,实在是太能跳了。
新政实施了这么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新政是富国强兵之政,最妙的是它还在发展民间。
新政唯一的不好,就是开罪了既得利益集团,从他们嘴里抢食。
其实既得利益集团想要加入新政,也不是不可以,秦逸飞在新政新兴阶层里,给他们留了一席之地,可他们偏偏不。
何必贪婪至此呢?
土地、钱财、权力,他们样样都想要。
秦逸飞在缓步给新政官员解缚,给他们放权,也以此裁撤冗官,给朝廷减压。
他们不识时务,他也只好心狠了。
等秦逸飞停了琵琶,墨兰温声劝慰道:“何必为此置气呢?”
“其实仔细想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跳得越厉害,官家就越明白他们的本质,也就越厌恶他们,他们是官家千秋功业的绊脚石。”
“向氏一族闹,是在图谋官家的皇位,纵然父死子继天经地义,但是权力这东西,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官家是不会放弃的。”
“向氏只会越来越惹官家忌讳。”
“至于守旧派系,他们可真真正正是在跟官家对着干,官家早容不下他们了。”
“对付他们,要蚕食而不能鲸吞,鲸吞只会噎坏了自己,坏了自己的纯洁。”
“向皇后临终遗言,固然能牵动官家旧情,放他们一马。”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左右官家年轻,四皇子尚小,由着他们跳,官家的目光就会一直被他们吸引,而不会被日后长成的四皇子牵去目光。”
“向皇后一去,向氏一族和三皇子势必会和守旧派系连得更紧密。”
“三皇子跟守旧派系越亲近,官家就越不可能立他做太子。”
“叫一个反对他新政的儿子登基,他的千秋功业还要不要了?”
“而且,三皇子那多灾多病的身体,也不容许官家立他。”
墨兰和秦逸飞两厢对视,一并笑起来,他们俩心意相通,想到一块去了。
秦逸飞放下琵琶,向墨兰伸出手,说道:“娘子,更深露重,咱们安寝吧?”
墨兰含笑起身,把手放进他的手心,携手入锦帐,一夜春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