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金银螭龙夔身铜熏香炉里正燃着翠云龙翔,乳白的烟气纠缠成龙形浮在空中,弘历坐在罗汉床上一言不发,小几上的茶都要冷了,嬿婉勾手示意李玉过来换茶,弘历却骤然开口,“婉婉,你说海贵人腹中龙胎能平安降生吗?”
嬿婉含笑道:“江太医不是说,海贵人中毒不深,只要祛除余毒,龙胎便无恙吗?皇上别担心了。”
皇帝幽幽一叹,“朕是怕那毒妇反复出手,不把人揪出来,朕不放心。”
嬿婉看着皇帝,启唇细语,“皇上放心,就今日来看,那谋害龙胎的人,既蠢且毒,如此愚蠢之人,想来费不了多大力气,就能将人揪出来,届时龙胎自然不会再被毒害。”
皇帝眉心一动,看向嬿婉,“既蠢且毒?毒是确确实实的,可是蠢,又从何说起?那样精妙的害人手段,怎么会是蠢人?”
嬿婉道:“皇上,那谋害皇嗣的毒妇,确确实实是个蠢人。”
“皇上细想,当初朱砂一案以乌拉那拉氏被废入冷宫结尾,倘若是谋害皇嗣的真是乌拉那拉氏,海贵人又怎么会再受毒害呢?”
李玉惦记着冷宫里跟着乌拉那拉氏受苦的惢心,听嬿婉这么说,忙不迭符合道:“皇上,令贵人说的有理啊!”
李玉着实没分寸、没眼色,偏向乌拉那拉氏也忒明显了,更何况,她跟皇帝说话,哪里有他一个奴才插话的份儿!
嬿婉柳眉轻蹙,看向李玉,似笑非笑,嗔道:“李公公,皇上这茶都要冷了,你不知道换一换吗?这大冷天的,你存心想要皇上和冷茶吗?”
“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嫔位主儿,但我同皇上说话,你在这儿插什么嘴呢?”
李玉被嬿婉问得背后直冒冷汗,连忙跪地请罪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嬿婉笑道:“李公公,你的主子是皇上,你冲我告罪个什么劲儿呀!你是皇上的奴才,告罪也得先向皇上告罪,你这上来就冲着我,我怎么消受的起呢?”
皇帝厌烦地看向李玉,没眼色的奴才,主子说话他乱插什么嘴?
还敢明目张胆地给婉婉上眼药?当着他这个主子的面先向婉婉告罪,不就是想叫他觉得他亲近畏惧婉婉,叫他嫌婉婉手伸得长吗?
自己做错了事,还敢名目张胆地坑主子?
呵!狗奴才!
皇帝道:“婉婉不必妄自菲薄,你是朕的嫔妃,就是主子,绝没有奴才对你不尊不重的道理。”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向李玉,冷笑一声,道:“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不敬主子,你倒是敢?!”
李玉后背已然出了一层冷汗,不停磕头,“皇上!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嬿婉在皇帝这里的形象素来是心软良善的,听李玉磕头磕得砰砰作响,便知该适可而止,软着声音谏言道:“皇上,李公公想来会真心悔改了······”
皇帝一叹,“婉婉还是太过心软善良了,罢了,既然你都开口了,朕就先饶了这狗奴才这次!”
对着李玉道:“行了!滚出去吧!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令贵人心善,不计较你的过错,你日后可不要辜负了令贵人,真心悔改才是!”
李玉又磕了一个头,应道:“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