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自晨起给皇后请安,便一直留在长春宫陪伴,原本晌午就能回永寿宫的,可惜秋日里天气也多变,一场大雨瓢泼而下,皇后便留了她在长春宫同用午膳。
膳后,齐汝提着药箱前来请脉。
嬿婉觑着齐汝一脸的苦意,皇后的心也一分一分沉下去,说道:“齐太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齐汝道:“皇后娘娘此次有孕,从脉象上看,十有八九是个皇子,本该是大喜,只是······”
嬿婉问:“只是什么?”
齐汝迟疑道:“只是皇后娘娘的脉象虚滑无力,脉如细丝······”
齐汝叩首道:“微臣该死,恕微臣直言,娘娘早过了最佳的生育年纪,又因端慧太子之殇忧思过甚,加之多年操劳,体质虚弱······”
齐汝字字句句意味都十分凶险,皇后面色发白,问道:“你告诉本宫,能不能保住皇子?”
齐汝道:“能是能,只是臣得为您烧艾保胎了。”
烧艾保胎,那就是有滑胎之象了。
皇后只觉口中一阵发苦,说道:“能保住皇子便好,那就有劳齐太医了。皇上那边······”
齐汝很擅长在宫中生存,逢源机变,尽力为皇后这个三分之一的正主子排忧解难,当即便道:“娘娘放心,微臣会替娘娘隐瞒,告诉皇上一切都好。”
皇后却摇头道:“不!本宫不是要皇上放心。本宫要让皇上知道,本宫替皇上孕育嫡子的艰难!”
宫中生存就是这样,即便贵为皇后,也需要示弱,依靠皇帝的怜惜。
齐汝走后,嬿婉轻声问道:“娘娘,您现在要不要歇一歇?”
皇后此刻疲态尽显,低声应道:“本宫歇一会儿。”
嬿婉起身扶着皇后进内殿躺下,皇后忽然唤道:“嬿婉······”
嬿婉连忙应道:“您放心,臣妾在长春宫陪您。”
皇后得了话,这才愿意睡下。
嬿婉在床畔坐了一会儿,察觉道皇后呼吸渐渐平缓绵长,似乎是睡着了,起身悄悄退到外殿。
春婵、澜翠、素练、杏心也跟着她一起退出来。
恰在这时,莲心进内传话,说福伽奉太后之命给皇后送来一对安胎的白玉净瓶,皇后已然沉眠,这时再叫醒她,又是一番劳累。
素练也不忍心去唤皇后,只看向嬿婉,低声道:“令妃娘娘······”
嬿婉一叹,应道:“不必叫醒皇后了,等娘娘醒了,本宫再同她解释,你们跟本宫一起出来,谢太后的赏赐,以示尊敬。”
福伽见嬿婉领着皇后和自己的宫女一起出来,不免诧异。
嬿婉含笑扶起欲要行礼的福伽,含笑道:“姑姑别多礼,皇后娘娘身子不爽,难得有一个好眠,我不愿打扰,叫醒皇后娘娘,擅自出来替皇后谢了太后的赏赐,还请姑姑原谅则个。”
嬿婉的话说得极谦和。
福伽沉吟道:“太后若是问起皇后娘娘,奴婢该如何交待呢?”
嬿婉道:“左右我现下无事情,陪姑姑去向太后解释便是,不会叫姑姑为难的。”
嬿婉考虑周全妥帖,福伽自衬太后不会怪罪,便也顺着嬿婉应了话。
嬿婉笑道:“多谢姑姑了。”
又唤道:“素练、澜翠,你们同本宫一起去慈宁宫。”
素练是皇后的陪嫁,她跟着去,太后自然明白皇后确实身子不爽,也更能表明皇后对太后的敬重,太后便也不会计较了。
春婵和杏心,更加仔细、谨慎,适合留在长春宫应对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