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二年冬,京郊再次爆发痘疫,致使整个京中人人自危。
宫里也下了严令,处处提防。
慧贤皇贵妃临终之前替茉心寻好了夫家,置办好嫁妆,等慧贤皇贵妃丧仪一过,便出宫嫁人去了。
现在贴身服侍永瑢的,是慧贤皇贵妃的陪嫁星璇;至于身边的太监,自然同是慧贤皇贵妃旧仆双喜。
他们两人对永瑢极为上心,嬿婉忙于宫务时,也可稍微松一口气了。
海兰原本是预备着挑拨苏绿筠对嬿婉下手的,可是痘症一起,苏绿筠所有目光就投向了永璋和景妍两个孩子,海兰的打算算是白费了。
正巧白蕊姬亲自找上门来,借着如懿掌管着的一半宫权,白蕊姬便走了海兰的路子,从宫外偷偷换进宫一件痘症病人穿过的里衣。
她们打算的极好,把这件里衣换给七阿哥永琮的乳母,乳母出痘患病,七阿哥必然逃不过去,依七阿哥那娇弱的身体,殒命是必然的事。
可惜了,人算的再好,可也架不住旁人防守的好。
白蕊姬又一次无功而返,坐在榻上,呆呆注视着小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白烟,神色也越发鬼魅起来。
良久,白蕊姬吩咐道:“俗云,把那件衣裳拿给本宫。”
俗云一僵,那是痘疫病人的衣裳,她哪里敢亲自上手碰?
白蕊姬道:“你不用碰,找块丝绸隔着手提来就是。”
俗云无可奈何,只能下去取那件里衣了,等把里衣送到白蕊姬跟前,她急忙退了下去,用皂洗手,生怕染上了病。
白蕊姬撩开裹着痘疫病人里衣的丝绸,细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件里衣,像是抚摸爱物一般执迷。
她解开身上嫣红的旗装,不顾凛冬的寒冷,除下身上的里衣,换了那件俗云都避如蛇蝎的里衣。
不是防得好吗?
她不是屡屡不能得手吗?
防得再好,还能防住旁人主动穿上痘疫病人的衣裳吗?
她穿着这件衣裳,去给皇后请安,把痘疫病毒就留在长春宫,不怕皇后不中招,皇后中了招,七阿哥难道逃的了吗?
这回皇后总该得到报应,痛彻心扉了吧?
不成功便成仁,反正她也不想活了,能在临死之前,给她可怜的孩儿报了仇,便不枉费了。
最好她们母子一起死了……
白蕊姬笑得异常甜蜜。
小孩子到底不比大人,皇后身上还没显出症状,七阿哥就率先烧了起来。
伴随着七阿哥出痘,皇后揪心不已,在殿外锥心蚀骨,苦苦守了四天。
她这求遍了漫天神佛,也没能求得神佛动容,饶了她的儿子。
伴随着殿内惊恐的尖叫声,“七阿哥薨了!”
皇后眼前一黑,软倒在杏心怀里,嬿婉手忙脚乱地叫人将皇后送回长春宫。
紧随而来的,是皇后出痘,长春宫封宫。
而后,后宫中人开始大面积显露出痘迹象,嬿婉、如懿、金玉妍、苏绿筠、意欢、海兰、陈婉茵,还有阿哥所从三阿哥开始,也陆续出痘,就连缩在慈宁宫的太后,也没逃过去。
紫禁城的所有主子,无一幸免。
弘历一边忍受着出痘的苦楚,一边心惊胆战,乞求上天垂怜,让他熬过这一关,让他的孩子至少留一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