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KERS.

【KINGLIGHT医院·凌晨2:47】

邵卿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剂的效力让她意识有些涣散，但疼痛仍如潮水般一阵阵袭来。

徐逸唐剪开她被血浸透的工装裤，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子弹擦过的皮肉外翻，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徐逸唐“弹头淬了毒。”

徐逸唐皱眉，声音压得很低。

徐逸唐“需要立刻清创。”

邵卿闭了闭眼，没说话。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伤，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自己缝合。可此刻，她的余光却瞥见左航站在角落，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死死盯着她的伤口，下颌绷得极紧，指节抵在墙上，几乎要嵌入金属隔板。

徐逸唐“左队，您要不要先出去……”

左航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

左航“不用，我就在这。”

邵卿想嘲讽他两句，可麻醉剂的效力让她思绪迟缓。她只是侧过头，不再看他。

手术灯刺眼的白光里，她听见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感觉到冰冷的镊子探入伤口。疼痛让她指尖发颤，但她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直到一滴温热液体突然砸在她手背上。

邵卿怔住。

那滴液体顺着她的指节滑落，在手术台的无菌布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她缓缓抬头。

左航仍站在原地，可他的眼眶通红，泪水无声地滚落。他死死咬着牙，喉结剧烈滚动，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可眼泪却失控般越掉越凶。

邵卿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见过左航很多样子——做任务简报的利落、解决任务目标时的果断、甚至情动时眼尾泛红的模样。

可她从没见过他哭。

邵卿“左航。”

她下意识喊他名字，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他猛地别过脸，抬手粗暴地抹掉眼泪，可新的泪痕又立刻覆上来。

左航“别看……求你。”

徐逸唐识趣地加快动作，缝合的针线在皮肉间穿梭。可邵卿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左航的眼泪钉在原地。

那些泪水像滚烫的烙铁，一寸寸灼穿她筑起的高墙。

手术结束得很快。徐逸唐包扎好伤口，低声交代几句就匆匆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左航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僵硬如石雕。

邵卿撑着坐起来，牵动伤口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

邵卿“左航。”

他仍没回头。

邵卿沉默几秒，突然抓起手边的玻璃杯砸向墙壁——

“砰！”

碎裂声炸响的瞬间，左航猛地转身，几乎是本能地扑到她床边。

左航“别乱动！伤口会裂——”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邵卿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拉近。

两人的呼吸交错，她盯着他泛红的眼尾，声音低而狠。

邵卿“你哭什么？”

左航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又落下来，砸在她手背上。

左航“我害怕。”

左航“每次你带着伤回来，我都怕那是最后一次。”

邵卿呼吸一滞。

左航的手覆上她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慢慢收紧。

左航“卿卿，你能不能……偶尔也依靠我？”

窗外的月光惨白，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纠缠成一片。

许久，邵卿松开手，轻轻抵上他的额头。

这是他们之间最接近妥协的姿态。

左航闭上眼，泪水没入她的发间。

夜色无声，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证明这一刻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