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这人间诸多纷争，与我等修行之人无干。可四方天谴之力扰得天道因果混乱，秩序失衡，人间怨气暴涨，灵气流失，哪怕躲在深山修炼，也避不开这影响。”
姜子牙声音沉重，他放弃那四十年的法力，何尝不是想报答收留教导他的恩师元始天尊？若任由天谴蔓延，迟早会影响到昆仑，恩师和众多师兄师姐各个都是一方得道高人，唯有他修为不济，天资寻常，又在人间摸爬滚打过许多年，是整个昆仑最合适出山的人选。
入了人间，便会沾染红尘因果，素月以前没成仙也就算了，如今成了仙，又身负大功德，实在没必要参与这摊子事情里来。
素月坐正了身体，明白他想说什么，先一步截住话题，将事情的本质揭开。
“于修士而言，这是最坏的时代，但也是最好的时代！”
“修行之人忌讳因果缠身，担心在这场动荡中应了杀劫，却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入人间，不正是因为因果天机混乱，才有得道的可能吗？”
“人间灵气不丰，成仙契机茫茫，你想想，除了我以外，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渡劫得道了？”
素月能渡劫成仙，是因为她压制天谴，获取了海量的救世救民大功德，从而实力暴涨，可若不是她有系统相助，换成寻常妖修人修，能有本事对抗天谴吗？
姜子牙一时说不出话来，素月所说的，都是他从来没有设想过的角度。
原来，申公豹等修士入朝歌，不单单是为了举国力修炼，也不是抢他封神榜啊。
他脱口而出：“这不浑水摸鱼嘛！”
素月点头：“就是因为水浑，才好摸鱼啊。”
“修行就该脚踏实地，一步步往前进，光想着一步登天，就怕没碰到天，就摔下来跌死了。”姜子牙暗暗苦笑，感情只有他们昆仑在认认真真走大道，其他人都来走捷径了。
有种自己在辛辛苦苦埋头读书，转头一看，别人去考了场没人考的竞赛，然后捡漏得冠，直接保送名校的无力感。
“人人都知道修行不易，勤勤恳恳几百年，可能还不如一些身负大气运的后辈修为高，几千年的苦修，都摸不着仙途的边。如今有一条捷径放在眼前，只要赌对了，就可能成仙得道，谁能不心动？”
这条捷径，自然就是指西岐和大商的气运之争了，在这个天机混乱的时代，造了杀孽也不用担心，横竖有国运相护，大不了就是身死道消。
压对了宝，就能成仙得道，总有赌狗愿意出山一试。
姜子牙沉吟半晌，突然惊醒：“不对啊，你都成仙了，还掺和什么？”差点让她绕进去。
素月眨眨眼，诚实道：“不明显吗？我半只脚早就踏进这场浩劫里来了，现在出手，表明立场，不过分吧？”
她这一说，姜子牙才捏着胡子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你入世比我还早，又接连救了不少性命，怎么可能不沾染因果？既染了因果，便是这场劫数中的一部分。”
“你有救世之功，且因此得道成了仙，竟让我忽略了，你早就是这局中一员。”
“这样也好，西岐无修行之人坐镇，终究是逊了大商一筹。”
“你深受天下庶民爱戴，连神女都不满朝歌，想必会有更多诸侯国跟着西岐一起反商……”
姜子牙抱着灵茶喃喃半晌，伯邑考和姬发似懂非懂，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隐约察觉到素月的做法并无不妥，心神先松了半分。
素月好奇发问：“你们昆仑的诸位仙长，修炼上千年，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件事？你之前不是还说，殷郊杨戬这几个三代弟子，正准备出山。他们皆与西岐交好，岂能不参与此战？”
“你是二代弟子，他们是三代弟子，也算代表昆仑的立场了，元始天尊真的没有暗中下注吗？”
院内的游鱼振尾，掀起一波水浪，空气安静了许久，桌边的三人才听见姜子牙涩声道：“师尊怜悯众生，并没有参与人间纷争之心，我只管做我该做的就是。”
素月微微一笑，没有敲碎他自欺欺人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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