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之后,姬发忙得脚不沾地,连虞山小院也很少有空回,素月再次看见他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彼时邓婵玉落后一步,跟在他身边,两人正在商讨应对闻仲的策略,姬发说要奇袭制胜,邓婵玉流露出看智障儿童的目光。
素月挑眉,邓婵玉的态度,可不像是降臣的样子。
事实上,令他们达成一致的,便是邓婵玉和姬发都希望战事能尽快平息。
邓婵玉想要刺探敌情,顺带抓姬发回去将功补过,姬发则想收服这一员大将,两人各怀心思,目前勉强能以君臣相称。
姬发惊喜的看见素月,忙为她们引荐。
邓婵玉打量了几眼素月,说:“我听说过你。”
“大王曾立你为宗庙少司命,将来大司命百年离去,你就是新的大司命,执掌与鬼神沟通的权柄,甚至可以左右大王的决策,为何还要背叛大王?”
邓婵玉仍站在商人的角度,站在殷寿的立场,她并不在乎这话会不会得罪人,她只想知道这位声名远扬的神女,为什么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和地位,反而帮着叛臣谋逆,吃力不讨好。
姬发面露不悦,想说什么,被素月抬手制止,她举了个例子回答邓婵玉。
“殷郊曾是太子,将来殷寿百年离去,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新王,统率天下,无有不应,难道不比少司命尊贵?”
“可殷寿却将殷郊打为弑父杀君的罪人,你应该也见过殷郊了,你看他那样,会弑父杀君?”抱歉啊殷郊,不是在骂你蠢。
“一个殷郊或许没有说服力,姜王后呢?四大伯候呢?姬发、鄂顺、崇应彪、姜文焕呢?姬发他们都是被殷寿一手教导出来的质子,他们都曾对大商忠心耿耿,你觉得是什么,让殷寿众叛亲离,是什么,逼得他身边的所有至亲和亲信,不约而同的选择造反呢?”
只一个人反抗殷寿,或许是那个人的问题,但所有人都一起反抗他,那明显是殷寿本人有毛病。
殷寿不觉得他有错,可四方受灾受难的百姓又错哪儿了?
这一点,邓婵玉看得比三年前的殷郊清楚,她没有出声评判,心里自有定论。
姬发还道:“素月本来置身事外,是殷寿见她能力不凡,非要纳她为妃,大司命为她解围,才会有少司命之说,可不是殷寿慧眼识英雄,素月本身也不想做什么少司命,他们之间连知遇之恩都谈不上,你根本没资格指责素月什么。”
“其实,你跟闻太师若真想报先王的恩,不如杀了殷寿身边的苏妲己!”
“你说什么?!”邓婵玉眉头一紧。
“她是狐妖!”姬发开始暗戳戳洗脑:“真正的苏妲己早死在冀州轩辕坟的雪崩里了,狐妖借她肉身使坏,不知吃了多少人心人肝,你们回到朝歌,难道没有听说狐妖吃人的传闻吗?”
前几天姬发去劝降邓婵玉的时候就说过这些事,但邓婵玉觉得姬发只是在为自己的反叛找借口,十分抵触他说的,自然不信。
姬发抓紧一切机会洗脑邓婵玉,而邓婵玉本身也不蠢,以前她信任闻仲,自然更相信其义父的选择,可现在见的多了,思考的更深入,她不得不承认,姬发他们恐怕没有骗自己。
夜深无人时,回忆起自己和义父闻仲在朝歌那段日子的待遇,很多不寻常的地方也有了解释。
难怪她只在回朝歌时,随着众臣去面见过一次大王,之后义父就不许她再入宫,原以为是大王逼迫义父出征的态度过于坚决,担心大王会用自己威胁义父,没想到真实原因在新王后身上。
想想也是,义父眉间天眼,可分辨忠奸善恶,怕是早就察觉到王宫和王后的不妥,难怪义父迟迟不愿出兵西岐,这样一个是非不分、宠幸奸臣妖物的大王,如何能让老臣信服?
还有避居宗庙,连这次出征都不愿为他们卜问吉凶的大司命;以前与她关系不错,如今却连她上门都不敢接见的武成王……
想的越多,邓婵玉越睡不着觉,她披衣坐起,看着窗外的月色,心底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