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里不需要其他人，你们都出去吧。”
时光之城的医疗室里，金属器械的嗡鸣还没散尽，绝地轰的声音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传了进来。
“3区那边人手不足，你们先过去支援，”他视线扫过舱内紧闭双眼的力元霸，语气缓了缓，却依旧没给反驳的余地，“力元霸这边，我一人就够了。”
医护人员们面面相觑，眼底浮起层疑惑——明明检查还在继续，怎么绝地轰一来就把人都支走了？但没人敢多问，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脚步轻俏悄地退了出去。
金属门合拢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医疗室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绝地轰没立刻说话，只盯着医疗舱里“昏迷”的力元霸，到底还是忍不住上前两步，指节在冰冷的舱壁上敲了敲，声音压得极低：“人我都调走了，别装了，起来。”
“……”
沉默只持续了两秒，医疗舱的液压装置突然“嘶”地启动，透明舱盖缓缓向上掀起。
力元霸几乎是立刻坐起身，随即飞快地左扫右看，直到确认没藏人后，才松了口气似的往后靠了靠，只是语气里还带着点懵：“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洛洛难道没留你们多说会儿话？”
“哼。”
绝地轰鼻腔里发出声冷笑，转身找了把椅子坐下，椅腿在地面滑出道刺耳的声音。
他双臂抱在胸前，目光直直钉在力元霸身上，带着点嘲讽：“真这么好奇你就自己去见他啊？躲在医疗舱里装死算什么本事？”
“我这是有原因的！”
力元霸被戳中痛处，猛地从舱里翻出来，落地时脚步都晃了晃，却不敢直视绝地轰的眼睛：“你不明白，我之前和他打过交道……现在真的不能去见他。”
“是吗？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你不能去见他，为什么我们就可以？”
绝地轰对他说的话嗤之以鼻，他觉得力元霸就只是在逃避而已。
可那是洛洛啊，是他们认定的机战王，也不是什么外人，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清楚？
正想着，脑子里突然想起洛洛之前说的那句话——“不必为他悲伤，身为王者，若能被自己的臣子杀死，那他从一开始，便失去了为王的资格。”
“………”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绝地轰只觉得心脏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下，连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绝地轰盯着力元霸垂在身侧的手，那只手正微微发颤，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把那句堵在喉咙的话问了出来：“你之前说，上个周目发生了很糟糕的事……到底有多糟？”
力元霸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尘埃，回答却极其简洁：
“洛洛死了。”
医疗室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通风口传来细微的气流声。
窗外的月影透过玻璃斜切进来，刚好落在两人之间，把力元霸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
绝地轰心里虽早有猜测，可亲耳听到还是深感荒谬。
他盯着舱壁上反射的自己的影子，声音发紧：“和我们有关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是我们杀了他吗？
力元霸没回答，转身踉跄着走到墙边的椅子坐下，后背抵着冰冷的金属墙，眼神空茫地投向惨白的天花板。
“我不觉得是我们动的手，”他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痛苦，像是在强迫自己回忆不愿记起的画面，“但洛洛不会信的。”
“为什么？”绝地轰猛地站起来。
“那个时候，洛洛在城中遇袭……”
机兽讲述的话语中透着一股痛苦，他真的很不想回忆这段过去，“我不认为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做的，但是能在时光之城刺杀机战王还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我好像也想不到其他人选。”
“什么啊？”绝地轰难以置信的听着，“那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去找洛洛把话说清楚啊！”
“？”
如果这件事有这么容易说清的话，还至于留到这个周目来吗？
惊诧之余，力元霸声音里也带上了些嘲讽的意味：“你以为那个时候的我们没有努力过吗？我们用上所有可行与不可行的侦查手段，甚至那段时间那城里到处血流成河，只是为了一句有用的线索，你知不知道我们杀了多少人？”
转瞬间他的手又无力的垂下，“但是没有用，真的没有用……我们不知道刺客是怎样混入城内，又是怎样接近洛洛身边，也不知道刺客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他迫害至此，甚至我们连对方的动机都找不到，查到最后……”
力元霸把胳膊横盖在眼睛上，“查到最后，最有可能动手的居然就是我们……我们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绝地轰的心情十分复杂，“怎么、怎么能这样？”
他就那样僵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坐回椅子上，后背贴着凉凉的椅面，却觉得浑身发燥：“所以……这就是我们决裂的理由？”
“我不知道。”力元霸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后来我们也死了，之后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样啊……”
绝地轰低声呢喃，突然又抬眼看向力元霸，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那你觉得，这场梦境会是洛洛对我们的报复吗？”
他还不知道梦境背后的真相，依旧以为这是伊雯主导的阴谋，绝地轰只是好奇洛洛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
但这让力元霸怎么说呢，他总不能承认联结梦境是自己捣鼓出来的吧？
所以他低着头，稍微思考了一下：“我很难说洛洛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觉得洛洛会用这样幼稚的理由作为行动的准则。”
只是因为想要报复，就做出一件对自己毫无利益可言的事情吗？
很难相信洛洛会做这种事。
所以，至少是在力元霸看来，会把他们这些主要角色牵扯进来应该是场意外。
但是他却没办法直接说出来，因为以上的猜测都建立在他是梦主的基础之上。
他自然很清楚洛洛在梦境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当然了，他也不是很担心洛洛会把他的事情透露给其他人，至于原因嘛，大概就是王嘉洛一贯以来对他们的偏袒吧？毕竟这种事一旦被大肆宣扬，力元霸本人的政治生命和物理生命几乎已经走到尽头了，所以洛洛不会说的。
既然洛洛不说，他更不能露馅，装傻就好。
绝地轰没听出破绽，只皱着眉换了话题，语气里带着点试探：“半个小时后，洛洛说要跟我们摊牌，那个时候你要不要……”
“跟我们一起去”这几个字还没落地，就见力元霸“腾”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医疗舱里爬，动作快得像怕被抓住似的。
绝地轰愣住了，刚要开口问，就见力元霸半个身子已经探进舱里，头也不回地解释：“我是病人啊，而且我还没醒呢。”
他重新躺平，调整了个“安详”的姿势，眼睛闭得紧紧的，仿佛刚才和绝地轰对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
绝地轰看着舱盖缓缓落下，最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自家搭档要装病，他总不能把人从舱里拽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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