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早晨,贺峻霖站在镜子前,将毒针从戒指中取出,对着灯光检查。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泽,一滴透明液体悬在尖端,随时可能坠落。他小心地将毒针重新藏好,又检查了袖口暗袋里的匕首和腰间的微型手枪。
"太明显了..."他自言自语,最终只留下毒戒和一把藏在靴筒里的薄刃。
茶室约会在下午三点,贺峻霖提前两小时到达,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庭院里竹影婆娑,假山流水声隐约可闻,本该是个让人放松的环境,但他的神经却绷得死紧。严浩翔那句"周三见,007"像根刺,扎在他脑海里拔不出来。
服务员送来一壶龙井,贺峻霖习惯性地检查杯具——无异常。他倒了一杯,热气氤氲中,回想起严浩翔公寓里那面贴满他照片的墙。那些照片跨度长达五年,从他十五岁在维也纳的演出,到去年在巴黎一个小型音乐厅的即兴表演。有些场合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严浩翔却掌握着每一处细节。
"久等。"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严浩翔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细长的疤痕。贺峻霖的目光在那道疤上停留了一秒——资料上没提过这个伤。
"刚到。"贺峻霖推过一杯茶,"尝尝,说是今年的新茶。"
严浩翔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地擦过贺峻霖的手指,一丝微妙的电流窜上贺峻霖的脊背。他收回手,掩饰性地抿了一口自己的茶。
"慈善晚宴后,我父亲对你很感兴趣。"严浩翔开门见山,"问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比如?"贺峻霖挑眉。
"比如你的家世,你的琴技,你为什么会扑向一颗子弹。"严浩翔的眼睛直视着他,像要看穿他的伪装,"我告诉他你只是反应快,但他不信。"
贺峻霖轻笑:"那严老爷子的结论是?"
"他认为你接近我有目的。"严浩翔放下茶杯,"但有趣的是,他并不反对。"
阳光透过竹帘斑驳地洒在桌面上,贺峻霖注意到严浩翔的左手食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德彪西《月光》的节奏。这是失眠症患者常见的无意识行为。
"你昨晚没睡好。"贺峻霖指出。
严浩翔停下手指:"观察很仔细。"他拿出一个药盒,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安眠药,医生开的。"
贺峻霖看着他将药片放入口中,用茶水送服。一个完美的机会——如果药片被替换成他的神经毒素...但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并不想这么做。
"四手联弹的曲子选好了吗?"贺峻霖转移话题。
严浩翔从包里拿出一份乐谱:"莫扎特的《D大调钢琴奏鸣曲》K.448,第一乐章。熟悉吗?"
"听说过,没弹过。"贺峻霖接过乐谱,快速浏览着。这是一首欢快明亮的曲子,需要两位演奏者极高的默契配合。
"明天开始排练?学校琴房下午三点空着。"严浩翔提议。
贺峻霖点头同意,同时暗自盘算着如何在排练时获取更多情报。琴房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如果严浩翔放松警惕...
"对了,"严浩翔突然说,"我二叔想见你。"
贺峻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严绍先生?为什么?"
"他说欣赏你的琴技。"严浩翔的目光意味深长,"周五晚上,他的私人会所。我会陪你一起去。"
贺峻霖表面平静,内心却掀起波澜。如果严绍真的是委托人,这次会面可能是个陷阱,也可能是获取真相的机会。
"荣幸之至。"他微笑道。
茶过三巡,严浩翔似乎开始感到困倦——安眠药起效了。他的眼皮微微下垂,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要不要休息一下?"贺峻霖试探地问,"这里有休息室。"
严浩翔摇头:"送我回家吧。"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
结账时,贺峻霖趁严浩翔不注意,迅速调换了两人的茶杯。他的那杯已经凉了,底部残留着一点茶叶。一个简单的毒理学测试就能确认是否有异常。
严浩翔的公寓位于市中心一栋安保森严的高层。贺峻霖扶着他进入电梯,敏锐地注意到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认证才能按顶楼按钮。
"你自己住?"贺峻霖问。
"嗯。"严浩翔的声音越来越低,"除了每周三保洁来..."
公寓内部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为主色调,唯一突兀的是客厅一角的那架施坦威钢琴。贺峻霖扶着严浩翔躺到沙发上,对方几乎一沾枕头就闭上了眼睛。
"卧室...在那边..."严浩翔含糊地指了指,呼吸已经变得平稳绵长。
贺峻霖轻手轻脚地在公寓里转了一圈。书房上锁了,但他用一根发卡轻松撬开。里面是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显示着严氏集团各处要害部门的实时画面。另一面墙则贴满了照片和文件——全是关于贺峻霖的。
走近细看,贺峻霖倒吸一口冷气。这些资料远比他想象的详细,不仅有他的公开演出记录,还有他作为杀手的部分任务档案。一张巴黎酒店监控截图特别醒目——上面的他正伪装成服务生接近目标。
"见鬼..."贺峻霖喃喃自语。严浩翔不仅知道他是杀手,还掌握了他的部分行动记录。这远超出普通商业家族继承人的能力范围。
书桌上放着一份标有"绝密"的文件夹。贺峻霖小心翻开,里面是严氏集团近十年的财务审计报告,多处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二叔?"的字样。看来严浩翔也在调查家族内部的某些人。
突然,一份医疗报告吸引了贺峻霖的注意。那是严浩翔的失眠症诊断书,上面提到"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童年创伤性事件"。具体事件没有描述,但日期引起了他的警觉——十二年前,正是严浩翔母亲去世的那一年。
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贺峻霖迅速合上文件放回原处,闪到门后。脚步声在书房门口停住,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贺峻霖?"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睡意,"你在哪?"
贺峻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在找洗手间。"
严浩翔站在走廊里,衬衫领口更敞了,露出大片锁骨和胸膛。他的眼神依然有些迷蒙,但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书房锁着的。"
"是吗?门自己开了。"贺峻霖面不改色地撒谎,"我以为那是洗手间。"
严浩翔没有拆穿他,只是转身走向厨房:"喝点什么再走?"
"不用了,我..."
"我坚持。"严浩翔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清醒锐利,"毕竟你给我下了药,我该回礼。"
贺峻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严浩翔知道?那为什么还...
厨房里,严浩翔拿出两个玻璃杯,倒入威士忌。他背对着贺峻霖,肩膀线条紧绷:"安眠药味道不对。我二叔教过我,永远不要吃别人给的药。"
"我没有..."
"别装了。"严浩翔转身,递过一杯酒,"我知道你是谁,007。问题是,你知道自己在为谁工作吗?"
贺峻霖接过酒杯,没有立即回答。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冰块在酒液中融化的轻微声响。
"周五晚上,"严浩翔突然说,"无论我二叔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也不要单独跟他去任何地方。"
"你在警告我?"贺峻霖挑眉,"为什么?"
"因为..."严浩翔靠近一步,威士忌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扑面而来,"我喜欢听你弹琴。死了可惜。"
贺峻霖轻笑出声:"直白的威胁,我喜欢。"
"不是威胁。"严浩翔的目光变得深沉,"是交易。你帮我查清一些事,我帮你摆脱现在的处境。"
"什么处境?"
"被人当枪使的处境。"严浩翔说完,仰头饮尽杯中酒,"现在该你了。"
贺峻霖看着手中的酒杯,犹豫了一秒,同样一饮而尽。威士忌灼烧着喉咙,但远不及严浩翔话语带来的冲击大。
"他能给你的我能给你双倍,考虑一下。"严浩翔轻笑,转身送他到门口,"明天琴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