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知秀晚上没怎么吃饭,一直坐在饭桌对面看权屿吃,什么话都不说,一贯温和的模样。是啊,想起来就后怕,他找不权屿的时候双脚都是软的,原来她真的好重要,就如同他的呼吸,他的心脏一样。
她穿着贴身的白色打底衫,大片的脖子露在外面,长发在后颈盘成一个圈,耳朵后面几根发丝垂在锁骨上。她看起来那么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可在这清冷柔弱的外表下,她却始终不渝,坚如磐石。她从不擦脂抹粉,也不喜金银首饰,手腕上,却戴着那跟刺眼的银色手链。
他也想问问权屿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次次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不敢问,也不敢听到答案。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自己确定:洪知秀,她是喜欢你的,对吧?
他有一颗饱含真情的心,全都给了她,但她好像并不是这样。他也想过在圣诞节那天,拿出早就定制了钻戒跪地跟她求婚,可在那根银色的水晶手链面前,他的钻戒,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权屿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端着空碗去了厨房的洗碗池。
洪知秀搔了搔鼻梁:“没什么。”
他跟在权屿身后,端着桌上还剩着的饭菜,说道:“我洗吧。”
他从权屿手里拿过橡胶手套,挤了点洗洁精,权屿站在他身后,突然就抱住了他。
他洗碗的手微顿,问:“怎么了?”
权屿把头靠在他宽大的背上,嗅着他衣服上好闻的味道,两只手交叉在他的肚子上。
“就是感觉...我好像没有你不行。”
洪知秀,不管有没有那根手链,此时,就在这一刻,权屿是喜欢你的,对吧?是需要你的,对吧?
他自然心中一暖,手上把擦干净的盘子放在餐具柜中,却一偏头,目光就从她的手腕扫过。
难受,溺水一样的难受。
他觉得他和权屿已经变了,她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裂痕。那根碍眼的情侣手链,真的让他又嫉妒又恨。面对不顺心的事,他可以去找朋友喝酒,生活上遇到了坎坷,他就埋头只工作,谁要是让他不高兴了,他也从不会逆来顺受,可是权屿... 在她面前,他能做的似乎只有忍,小心的像一个不能见光的鬼魂,又像个失去理智的偏执狂!
心上像被钉上了钉子,很疼,却又不敢拔出来,若他狠心把钉子拔出来,鲜血就会喷涌而出,心死了,他也就死了。
那条廉价的手链,那个突然闯入的人,他从没告诉过权屿他其实在乎这些,在乎的快要要疯了!
他恨不得在某个深夜灌下一整瓶伏特加掐着她的脖子问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又哪怕借着醉意卑微的央求她扔掉那条手链。
我只是想要你爱我,仅此而已。
“今天来我房间睡吧。”他声音沙哑,染着心酸,权屿点点头。
是夜,静谧的夜,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洪知秀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看着窗外一片白雪皑皑,怀里躺着权屿,他的眼里却是一片孤寂。
“你爱我吗?”他终是问了出来。
怀里的人动了动,食指磨蹭在他的指尖,她换了个舒服的睡姿,背对着洪知秀,枕着她的胳膊,握着他的手,整个背部贴着他。
“爱。”她回答。
他没有想往常那样凑到她脸上亲亲她,而是继续问道:“如果救你的人是李硕珉呢?任何一个人,又或者是崔瀚率,你会爱他们吗?”

权屿微微一怔,又转回刚才的姿势,面对面看着洪知秀,脸上同他一样认真。
“为什么你会问这样的问题呢?”她说。
“会吗?”洪知秀望着窗外,枯枝上的雪被风吹动,零零星星的往下散,他不依不挠的追问:“会爱他们吗?”
这个问题,就好像大海在问鱼儿:你到底需不需要我。
“不会。”她看着他的眼睛,回答的很坚定。
“为什么?他们救了你的话,你为什么不爱他们?”他也许是不相信她,又好像是不相信自己。
她的瞳孔在黑夜,闪着点点星光。
温热的鼻息打在对方脸上,他的睫毛从她脸上划过,洪知秀没再坚持,动作轻柔的吻了下她的额头:“不能离开我。”
“嗯。”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