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醒了？”

月神奈从恍惚中醒来，直接被伊芙娜尔那紫色的像钻石一般闪耀的眼睛吓到。那是她运转元力“忆中梦”的象征，而刚刚醒来的他，精神涣散，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对自己记忆的窥探。

她……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了吗？她……会说出来吗？

月神奈几不可查地担忧起来，但却没有丝毫的退缩。现在的他尚且可以赌一把伊芙娜尔的良心，但如果退缩……那就是不打自招。

伊芙娜尔把挑起来的眼纱放下，从容地站起身，“没事了。”

她这样说。

“真的？”派厄斯用质疑的语气跟她说话，不是他不相信伊芙娜尔的能力，而是他不相信伊芙娜尔的诚信。月神奈的状况容不得差错，他是他的人！绝对不能——回到过去！

伊芙娜尔转头向他，淡定地回答:“信不信由你自己。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我可没有拔除它的本事。你们自己聊吧。”

她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当然，也有可能是无所谓，她从来都不吝于给他们添堵，仿佛别人不开心她就开心了，所以，伊芙娜尔的话只能信一半。

派厄斯把目光放回月神奈的身上，与他的眼睛对视，淡紫色的眼眸哪怕再平静，将他了解得深入骨髓的派厄斯还是抓住了隐藏于平静之下的情感波动。

那一刻，出于意料的，他并不感到震惊或愤怒，而是理所当然……他回来了，月神奈，回来了。

他说过，“我会回来，这是命运。”

命运、命运，命运！

看派厄斯盯着他跟盯着即将逃走的猎物似的，月神奈就明白了。默契的他们默契到只需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再想什么。

于是，派厄斯轻松躲过了月神奈的斧击并抓着他的手甩了出去。

斯特娜被他们的动静吵到，她直接回头，“你们能不能出去打！弄坏了这里的机械是我修啊！”

很可惜，打上头的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听不见斯特娜的声音。

伊芙娜尔好心地帮了个忙，空间撕裂的声音响起又消失，派厄斯和月神奈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已经被丢到了外面，还是远离监控中心的地方。

“伊芙那死丫头！”派厄斯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月神奈却对伊芙娜尔的举动并不在意，他只想和眼前的天使好好打上一架，作为这些年混乱生活的了结。

月神斧十分干脆地向派厄斯劈过去，察觉到月神奈举动的派厄斯也没有原地挨打，他侧过身，避开，不得不承认，月神斧使起来比他原本的元力武器杀伤力小多了。他原来的元力武器，可攻可防可湮灭，哪怕是他对上也要小心翼翼地，倒是派厄斯杀了月神奈两次，却一次都没有见识过它的威力。

月神奈对派厄斯永远温柔以待，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吧。

派厄斯如此猜测。

月神奈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一击不成，他扭动手腕，从派厄斯腰腹出横劈下去，派厄斯拉开与他距离，“非得打，你又打不赢我！乖一点，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懂，却依旧固执地凭借自己的心意而动。”

直到现在，派厄斯依旧认为月神奈在耍性子，自大的认为他们相处的十多年足够让一个人消除仇恨，彻底成为属于他的人，他永远那么骄傲，所以，月神奈很清楚，没有和他浪费口舌的必要。

看到月神奈眼中的战意并没有消失，派厄斯也明白了，“好，你要打是吧，我成全你，不过是再抹除一次记忆的事，我！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的元力爆发了，也许是还顾及着什么，他依旧没有使用全力，只是将成千上万的矛从各个方向刺向月神奈。月神奈张开防护罩，眉头都不眨一下得就防了下来，然后挥动月神斧，将周围的派厄斯之矛尽数击飞，甚至有的在凌厉的风中被粉碎。

是了，这才是这家伙的真实战力，一直以来的低调和顺从，差点让派厄斯忘了月神奈——究竟是怎样的敌手。

他拥有着月族圣子的天赋、灭世神的恩赐、以及，当初为了阻止他身体诅咒蔓延、进一步控制他、以及一些不可言说的秘密而拥有的原初之力，这样的他，怎能不强。

两人缠斗在一块，月神奈的绝对防御术和派厄斯的派厄斯之矛，就像盾与矛的对决，但是月神奈的绝对防御并非出自他本人，而是他体内原初之力的主人——御天使的元力。由他使用这股力量，到底比御天使涅柔斯使用的差些，派厄斯破除他的盾牌也只是时间问题。

长矛自天而下，带着红色的拖尾，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血的颜色，还是极速之下，它擦出的火星。

长矛落到了丛林里，被魔兽肆虐过的地方，反而有了种凌乱的美。派厄斯也从空中落到地面，准确得找到了肩膀被捅出一个血窟窿的月神奈。

他无神地看向湛蓝的天空，“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一定……一定……”派厄斯不停喘气，最后他选择了靠近他，抚摸他，拥抱他。

那怕他的脖子上架着月神奈的斧子，哪怕他的矛对准了月神奈的腹部。但他依旧享受着两人间最后的温暖。

最后，月神奈猛地推开他，扭头飞向了高空，派厄斯落在原地，看着他一点点离开。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见面便是仇敌。这也算是了结了这十多年的情分了……大概吧。情感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

将两位无关人士丢出监控中心之后，伊芙娜尔给人的感觉都轻松了几分，但她接下来说的话和她的美丽容颜简直格格不入。

“把你窝藏的两个家伙送出来吧。你应该知道，你们在那个空间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我。”

是了，毕竟那个空间现在的主人是她啊。留念记忆簿也是她的宝物，她若一无所知，那才不正常。

所以才说，麻烦的女人……

斯特娜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