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隐山寺。此时正值秋日,寺庙旁的那一株腊梅树还未到冬日开放的时节。
自扬州里的疫病蔓延得厉害,跑到寺庙里来烧香拜佛的人一下子就多了,求的是那偏殿里供奉的药师佛菩萨,只求这尊菩萨能保佑家人身体平安,去病消灾。
洛子商站在殿中,他心下沉甸甸的,眼中氤氲着一种抹不开的沉痛,连眼圈都红着,上了一炷香,插入了香炉中。
怀安整整高烧,烧了三天未退,这三天里阿萤哭红了眼,就没怎么闭上过眼睛,拿着巾帕给怀安冷敷过,也不知道写废了多少张药方子,每每给他熬了药喂下去,就那么守着怀安。
孩子这么小,正是容易夭折的时候,尤其怀安还是和扬州城里那些百姓一样得了瘟疫。
洛子商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在上,我洛子商这一生多是悲苦,甚少欢愉,唯有那么一点欢愉都是阿萤给的,我亦自知,我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秉性残忍,行事不计手段。
洛子商但是有任何事都由我一力承担,不要祸及阿萤和怀安母子,若是怀安夭折,她怎么受得住?只要怀安的病能好起来,我宁可替怀安把他这一份病痛过到我身上。
洛子商走出殿,鸣一和问一跟在他身后,便要回城去。
只是一个拐弯处,洛子商不经意间和一个乞丐撞在了一起,但见那乞丐面色发白,看起来是虚弱极了,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捂着嘴怎么都止不住咳嗽着。
鸣一道:“你这乞丐怎么不长眼?”
洛子商拍了拍衣肩的灰尘,道。
洛子商算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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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德辰这家医馆已经开了几十年了,多有普通百姓来看病,诊金也是平价,基本都没怎么涨过价。
自这次扬州城里的瘟疫一起,不知道多少百姓都生了病,这瘟疫又会传染,传播得出奇厉害,医馆里又只有他一个人忙着,他基本一整天下来都忙得没时间喝上一口水。
看着这医馆斜对面开了一家药铺,药铺老板姓苟,人称一声苟老板。
苟老板眼看着这一次瘟疫起来,摸了摸自己那小八撇的胡子,却是看到满满的商机,一口气在库房里囤积了大量的药材,趁机哄抬药价,低价买入,天价卖出,这中间的差价可不是一般的肥,赚了个盆满钵满,看看苟老板那穿得绫罗绸缎,满肚流油就知道了。
看着斜对面那药铺里进进出出,这些天就没少过人,药材高价卖给有钱人,也没忘了把穷苦百姓当做一波一波韭菜割,苟老板挤着假笑,算盘打得正好,说什么没钱就赊账打欠条,等着来日再还。
叶大夫看不过去,心中窝着火,暗骂着,呸,什么尽赚黑心钱的玩意儿,人在做,天在看,小心要遭天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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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
叶为萤提着裙角,如同翩跹的蝴蝶似的满心激动地奔到了洛子商面前,拉着他的胳膊道。
为萤洛子商!小白退烧了!
洛子商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他红着眼,情难自禁地泛出泪光,道。
洛子商怀安没事了,那就好。
忽然,洛子商目光涣散了一下,整个人就是栽倒了下去,叶为萤立即搀住了他,问一和鸣一也吓了一跳。
为萤洛子商!洛子商!你别吓我!
她撩起了洛子商的衣袖,他手臂的肌肤上竟也生出了红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