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为萤面前浮着一面如水一样的镜子,水镜里浮现出的正是殿中的画面。
韩烨跪在了嘉宁帝面前,面色不改,仍旧是那样的坚决,道。
韩烨儿臣只想娶承恩为妻,求父皇成全。
嘉宁帝看了看那为了救太子,至今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女,她面色看着纤弱又苍白,如果她真是还如十年前那样桀骜不驯的性子,皇帝才是真要忌惮不已。
至于如今……无非是让太子娶回去,在家里当个摆设而已,免得伤了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尤其她是帝家之女的身份,还可以安抚人心,看看他这个做皇帝的是如何善待这帝家之女的。
所谓帝王心术,无一不是算计和权衡利弊。嘉宁帝眯了眯眼睛,却是表面上叹了一声气,像是对太子的妥协。
嘉宁帝罢了,随你去。
至于孕育子嗣的事,嘉宁帝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子未来出生的嫡子,是一个身上流着一半韩家血脉,流着帝家血脉的孩子的。
韩烨不知道这些,嘉宁帝拂袖离殿而去之后,他便奔到了床榻边,神色欣然道。
韩烨承恩,父皇答应我们的事了,你快些苏醒来吧。
叶为萤眨了眨眼,思考着,要论阴谋诡计的精通程度,韩烨简直就是个小白,也和他的心性有关,他是不会去玩什么阴谋诡计,嘉宁帝活到这个岁数,做了这么多年帝位,完全已经是个中老手了。
谁知道嘉宁帝眯了眯眼睛,露出那样细微的表情的一瞬间,他又是在打着什么算盘?她没有那么会察言观色,猜不透,也不懂。
如果嘉宁帝有想要弄死她的心思,她估计是很难躲过,甚至可以在韩烨面前制造成意外身亡的现象,那么最好让皇帝越轻视她越好。
她觉得她自己也是个小白,不会玩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她最好处处小心谨慎,不要给嘉宁帝找到什么错处的机会,谁知道皇帝是不是一会儿一个心思?
老狐狸。
*
叶为萤是在第四日的正午时分苏醒过来的,窗外落了些薄雨,散了几分夏日的噪意,她一睁眼就感到了一阵由心房旁蔓延开的痛意,漫向四肢,她倒宁可如果能完全屏蔽痛感就好了。
韩烨见她醒来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他揉了揉眉心,看着已经连日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可是望着她的时候,还是露出了欢喜之色。
为萤这是在哪?
韩烨皇宫。
叶为萤掀了掀被子,下了床就在他面前跪倒下去,韩烨微微一惊,连忙扶着她的肩膀,道。
韩烨承恩,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有伤在身。
只见她态度温温淡淡的,行的是君臣之礼,仿佛又恢复了之前的疏离之意。
为萤太子殿下,见你无事就好,非是出自我的私心,你是一国储君,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你可不能有事。
为萤至于我先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时昏了头的胡言,殿下千万别当了真,如今不妨让我遵照圣意回泰山吧。
日光自窗外照进,渡在她脸上,越发显得她脸色有些透明,像是遭受了寒霜的花朵儿似的。
就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无法配合着她沙哑的声音,让她的声线变得冷硬起来,反倒是越发楚楚可怜。
韩烨将她抱了起来,抱回了床榻上,道。
韩烨承恩,你可不能走,你现在可是我的太子妃了。
为萤那些官宦家的小姐们呢?
韩烨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太子妃,也自不必再选什么了。
韩烨取出水盆里的巾帕,给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她身上的气息极淡,却是像细细密密的网一般,叫他渐渐沉陷其中。
忽然,安宁奔了进来。
安宁梓元,你醒了……
韩烨安宁,以后不要再喊梓元了,叫承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