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烨派人到了叶为萤和慕青下榻的客栈,请她到东宫论道,她答应了。
马车上。
洛铭西你知道靖安侯是怎么死的吗?
为萤被皇帝害死的吧。
洛铭西他自知皇帝已经视他为心头大患,他是为了天下苍生,自尽而死的。
为萤但是在他死后,八万帝家军给他陪葬,孤女失怙,又要饶得你这个洛家人,千辛万苦地为帝家报仇雪恨。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东宫门前。
慕青正要从马车上给叶为萤拿个下车时踩脚冲缓的小凳子,却听她道。
为萤慕青,不用麻烦了,我不要凳子,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人墩子吗?
为萤洛公子,凳子太硬,我看你来做这个人墩子正好。你不会拒绝吧?
洛铭西咬了咬牙,到底是先下了马车,伏下了身,用后背充当了那凳子面。
叶为萤出了马车,下车之前一只脚先踩在洛铭西背上试了试。
守在东宫门前的侍卫,见了这一幕,都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那不是洛家的公子吗?怎么干了这种只有马奴才会干的事?
洛铭西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她到底在磨蹭什么啊?洛铭西低声催道。
洛铭西要下就赶紧下。
为萤洛铭西,你急什么?做人墩子就要有做人墩子的自觉。
为萤你可别乱晃啊,到时候我一个没站稳摔下来,那全都怪你了。
终于,叶为萤两只脚都踩到了洛铭西背上,然后借势下了马车。要说重,她真算不得重,但这份羞辱是精神层面的。
洛铭西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后背。
为萤你就在这里等我出来吧。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刚刚趴在地上的样子真像条狗,真、脏。
最后两个字是回敬给洛铭西的,五年前、五年后,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
东宫之内。这一次,叶为萤跟韩烨的见面是在一个凉亭之内,花园里牡丹开得正是繁盛。
为萤太子殿下。
韩烨藏菩道长,先前见了道长,你的模样实在长得太像我亡妻,我这才失了态,道长不会见怪吧?
韩烨虽是这样说着,可是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她一定就是承恩,可是她嘴上不肯承认。
为萤无妨。
韩烨我听闻凡逍遥教中信徒,以逍遥经而传诵,道长该是对逍遥经钻研得不浅,可否同我说说,对这君王之道有可见解?
为萤君导天气而下通,臣导地气而上通,民导中和气而上通。君臣民三者相得,上下相通共成一国。
为萤如果用阴、阳、和三样来比拟君、臣、民,那便是阳盛则阴衰,君盛则臣服。
为萤君在上,既能令朝野臣服,政治清明,又能爱民如子,忧恤世间饥寒,念老疲惫,阴、阳、和三者相通,道乃可成。
韩烨点点头又问。
韩烨那道长觉得什么是民?
为萤就譬如……殿下看那牡丹花,它现在正是盛放的时节,在春天时便会长出新芽,能在它叶子还没长大的时候,掐断它的嫩芽?
韩烨可以。
为萤那又能否以人为的外力早早地掐去这牡丹所有的嫩芽?让它在万物复苏的时节,便已经绝了生机,显了败象。
为萤这也没有什么,无非是让这盆花死去了罢,可是殿下觉得能掐断春日时,万物初发时所有的嫩芽吗?我觉得民之一字便和这嫩芽一样。
韩烨愣了愣,看着她的模样,一身灰蓝色道袍,面如出水红菱,眉梢眼角透着一种纤华,也无需这娇艳的牡丹来点缀她,从前承恩从未跟他讨论过任何朝政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