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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所谓希望

原神:沉光渡我

回到国会后,阿莉汀大概清点了一下人数。如果算上临时加入的两人以及文件快要准备好的两人,可供实施计划的人数绰绰有余。念及此处,常年不露出笑容的密合色发丝的少女轻轻低笑。“今天时间已晚,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在这里不见不散。”

“查丝汀娜,卡维来这里参考国会的建筑结构我还是能理解,你放弃练习夏日祭,特意来这里大概听我们说一下明天的计划,我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派蒙略有不好意思地朝查丝汀娜道歉。“有什么我们现在可以帮忙的吗?”

“除了我的舞台表演,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留意一下君遥的动向。她之前不还在国会打过工吗?”查丝汀娜犹豫片刻,无奈的叹气。“她这个年纪跟背景,除了单纯以外,是最有可能被人骗的。你们可以帮忙劝劝她吗?顺带一提,要是我先前提过的那个人真的是个渣男,记得好好收拾他,告诉我也可以!”

“……好。”荧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那么,我就先告辞啦,很高兴能帮上你们的忙。”查丝汀娜跟她们挥挥手,就此走出国会的大门。看着站在大门边沿,仔细打量、并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卡维,她忍不住上前,好奇的问道:“卡维先生,你看出了什么?”

“我从建筑的结构中读出了许多标志性的历史信息,只能说设计国会的人是个天才。这栋大厦是新古典主义建筑的典范,其灵感来自古须弥和坎瑞亚的古典建筑。选择这种风格是为了象征瞾言的民治理想,反映古代民治社会的原则。”身为建筑师的卡维按耐不住心中的赞许之意,边走边解释。“比如说,大厦最显着的特征是其巨大的铸铁圆顶,由托马斯·沃尔特设计,于一百五十六年前完工。圆顶顶部是圣女手持自由炬火的形象,其设计灵感来自纳塔万神殿,代表着瞾言的团结和稳定……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说太多了。查丝汀娜小姐,我送回去吧,晚上一个人走还是不安全的。”

“嗯,那就麻烦你了,卡维先生。”查丝汀娜笑笑,思忖一阵,道:“关于你提到的新古典主义的元素,国会的建筑和比例似乎就是其标志之一,旨在传达秩序、理性和永恒。纵观瞾言的历史,该建筑体现了瞾言对团结和立法进程的承诺,举办七美德执政官就职典礼、各式各样的咨文演讲以及重要的立法辩论和决策……”

“除了艾尔海森之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跟上卡维的艺术思维。”派蒙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叹。“甚至还能聊得这么愉快。”

“哎呀,周围这么多须弥的同伴还能不拌嘴,真的是让我好不适应啊!”卢伊娜笑嘻嘻道。“好啦,开个玩笑。帽哥,我们也先去找珀西瓦尔吧,明天说不定能见到希尔。”

“不要总是怀有虚妄的希望。”流浪者淡淡回应。“晚安,克洛伊德尔。”

卢伊娜也挥挥手。“晚安!”

“荧,我刚刚跟你交代的任务,今晚可以做成么?”待众人散得差不多,阿莉汀这才颔首看向荧,双手抱胸。“明天我们要乘胜追击,需要的资料缺一不可。”

“交给我们吧!”派蒙自豪的拍拍胸脯,朝阿莉汀保证道。

——这样一来,炽夜军那边所布置的任务同样可以获得进展,荧心中所有的疑问也会拥有答案。虽说先前斯里威尔也曾给过荧一些行动情报,例如茶花军会在何时对那些蠢蠢欲动的炽夜军出手,七美德执政官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尽管都是高层亲自给予的文件,但从先前杰拉尔丁的种种表现来看,荧不敢肯定,这些情报一定就是真的。此番阿莉汀给予她进入最高人民法院和议院去翻阅查看资料的机会,她正好可以核对斯里威尔的文件,一举两得。

“晚上好,克洛伊德尔,荧,以及好久不见,威廉姆斯女士。”内部的一所办公室大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手持一叠文件的斯里威尔温文尔雅地对几人笑笑,上前问好。“阿莉汀,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至冬所给的压力,我和杰拉尔丁都可以帮你分担,加之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扳回一局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今天我们算是找到证人了,就是焚妮小姐。”临走前,慕蓉淡然解释道。“可以在所谓「谋害竞争对手」这一控告上辩驳。至于奥蕾莉娅所说的,在竞选时用的不正当手段……看阿莉汀小姐如今胸有成竹的模样,明天之内应该可以真相大白。”

“这么看来,焚妮帮了我们很多呢。谢谢你。”闻言,斯里威尔朝焚妮露出一抹温和而略带感谢的笑容,后者则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等她做出任何反驳,斯里威尔正了正色,道:“焚妮,实不相瞒,以你的能力,就算目前还不是七美德执政官,但如果能借此机会,重新在国会谋求一职所在,日后竞选胜率保不准会提高很多。”

“唉,您可真是折煞我了,议长大人。”焚妮不好意思的苦笑。“……不过,我会考虑的,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斯里威尔。祝你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那,我们也告退了。”荧回看向斯里威尔。面对自己如今明面上的上司的目光,她同样难为情的微笑,道:“我、我有些想要跟焚妮询问的事,就先追上去了。”

“我们的议长大人,要是不把自己刚才那番话解释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哦。”阿莉汀“哼”了一声,待二人走后,才发表自己的不满。“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还美其名曰让她继续来国会干活以参与竞选,这不是白白给我添麻烦嘛。”

“你我都知道,以她现在的处境,想要重新进国会,恐怕得做出一些更艰难的取舍。”斯里威尔收敛笑意,轻描淡写的回答。“我只不过是稍微在背后推了一把。”

“我算是理解那时的她为什么会在辨识出我的伎俩后,果断的退出国会竞争,退出这个筑梦与靠近你的大好时机了。”阿莉汀看着神情淡漠的斯里威尔,摇头蹙眉。“太无情了,即便是她的青梅竹马,你甚至都能做到边笑边对现在的她进行纯粹的利用。”

“此言休矣。虽说是利用,但同样是帮助。我们的一举一动虽说暂时不能脱离圣女大人如今正在「导演」的剧目,倘若能推进剧情,我相信她还是很乐意看到的。”斯里威尔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呢喃。“「当傀儡挣脱悬丝,获取属于自己的新生与希望」——这一点,主教大人也很乐意看到呢。毕竟,阿莉汀,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所谓希望,不全然是靠神明的垂青,同样需要奋不顾身的勇气。”

——神啊,神啊,请你看看我吧,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

——他们不向往,可是我爱着明天,我爱着发光的星火,我爱着希望。神啊,求求你,无论多少分贝请多少听见我的声音。

——我要活下去。我要被人肯定。我要——杀了他。

“你说得对。”回忆的延烧结束,阿莉汀垂眸轻笑。“说到底,我们七美德执政官,怎么就不算一路人了呢。”

“焚妮,等一下。”

夜色浓重的国会外,荧一路小跑着,追上在前方疾走的焚妮。当人停下,她这才靠近,道:“焚妮,接下来要跟我一起待在国会吗?我认为斯里威尔还是很看好你的。”

“……荧,在我正式回答你这个问题前,你愿意听我讲一段往事吗。”焚妮回眸瞥向荧,却唯有叹息。“是我跟「斯里威尔」的往事……而非如今被炽夜军称之为「加冕者」的七美德之首的故事。”

他现在对于她更像是纯粹的利用,毕竟如今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点焚妮还是清楚的。即便如此,想要抛却共度十几年的时光谈何容易,况且那其中还包含她珍藏至今的梦想。

青梅竹马的陪伴或许还不足以让焚妮刻骨铭心的记到至今,而是二人年少时共有的梦想。那时,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普通又平庸的家庭并非没有逐梦的权利,他们同样能够撼动现有规则。然而,在这名为时代之都、快速运转的瞾言,无论是所谓神明所许诺的「平等与创新」,亦或是人人都在追逐的「自我升华」,都仿佛在万里列车的轰鸣声中淹没,或是向前,或是只能不断的退回过去。

斯里威尔和焚妮分道扬镳的转折点是在高中毕业以后、选择大学的时候。二人的家庭背景尽管大同小异,可分数却不尽如此。无论文理,斯里威尔都同样优异,直到最后他选择了瞾言排名前十的藤校之一。

真正的转变还是在收养斯里威尔的双胞胎妹妹,杰拉尔丁的家庭重新找回来的时候。跟焚妮的情况较为类似,和斯里威尔在高中所取得的各科满分,课外活动的丰富,以及其天赋的异禀相比,杰拉尔丁虽差了一小截,可在这些经济丰厚的家庭来看,却是可以被淘汰掉的投资品,更不用说相差一大截的焚妮。

自此,拥有更多资本的斯里威尔与依旧出生普通的焚妮渐行渐远。焚妮没有放弃,而是依旧遵循着二人年幼时共同拥有的那个梦想,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终于,在她依然称得上是风光无限的年龄,她获得了参与竞选的资金与资格。

就仿佛离那份光亮,宛如斯里威尔命之座的「晖冶座」更近了一步。可焚妮早就忘却了,早在记载的古神话中,无限靠近太阳的伊卡洛斯就是会被焚毁羽翼、而后坠落的。

又是一年一度的悦神礼拜。这一年,仍然在国会工作的焚妮如愿见到了当时已经成功当选的斯里威尔。不知当时是否是出于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斯里威尔似乎和她年少时认识的斯里威尔有些许差池。他少了几分曾经怀抱梦想的真挚,却在脸上扬起了亦真亦假的微笑,温文尔雅却疏离了所有人,其中就包括自己的青梅竹马,焚妮。在焚妮上前打招呼时,斯里威尔甚至因为她略有逊色的打扮而没能从一众人里认出她来,匆匆打了招呼,便就此离去。

“你们这一届竞选成功,我打赌希尔看到我亲自给你戴上月桂冠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身着金色礼服的神明,西娅丽达笑眯眯地调侃几人。毫不在意希尔薇娅投来的无语眼神,她拿出自己珍藏的相机,说:“喂,斯里威尔,我觉得你跟爱妮莉丝完全就是我这部电影的男女主角现实映射啊,去,你们两个站到那边去,速速给我拍几张放新电影里去!”

“这、这不太好吧。”爱妮莉丝愣了一下,看了看斯里威尔,又看了看西娅丽达,指了指自己,轻笑摇头:“我跟斯里威尔先生前不久还是竞争对手呢。”

“你俩这不是尘埃落地了嘛。”西娅丽达嘻嘻一笑。“以后都是同事了,给我拍!你们可是我带过的所有七美德执政官里最喜欢的一届!”

“可恶的资本家,我马上就要指控你扰攘生事。”看不下去的希尔薇娅推着西娅丽达就想走,被后者直接逃离,还反将一军:“哈哈,想一起跳舞的人不在现场的你没有发言权!”

“圣女大人,您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如今的直系上司是这个性格,斯里威尔不由得无奈扶额。但念及他跟爱妮莉丝的确会共事许久,思考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朝爱妮莉丝伸出手,略有歉疚地一笑:“要试一试么?”

本质上并无区别,如若是别人,圣女大人同样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同样会发起邀请。念及此处,爱妮莉丝浅浅颔首,握住他所伸出的手。“如您所愿。”

关乎利益的宴会,逐渐破碎的回忆相片。

没有任何事情会停留在原地,就如儿时的回忆也会褪色那样。不论是从当时,还是从现状看来,即便触及了拥有梦想时所要的羽翼,梦的光泽却同时淡去,唯有堆积如山的金钱与权力,伴随而来的,似乎还有执棋的兴致以及不知所谓的冷战。

如果触碰王座【神予的权力】的后果便是遗忘初心,那么她千辛万苦、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又即将与这些擅长下棋的玩家们相互竞争的意义何在?更不用说她之后压根没想到阿莉汀·克洛伊德尔会为了她所瞄准的目标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如果,反抗的意义是为此存在的,那么即使前方的希望为火,她为飞蛾,焚妮也愿意纵身一试。

“原来你跟斯里威尔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派蒙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实话,我觉得斯里威尔人挺好的,等我们揭穿现如今的神明阴谋,一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但愿吧。”焚妮微微叹息。“现在的我,也希望借这个机会跟无法释怀之物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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