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意识到自己中计时,曼珠沙华已经趁他不备溜走了。只剩他一人伫立在树林内,他想起独自待在首席府的梅花十三,暗道不好,一转身,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密林。
树上几片树叶缓缓掉落,一切又归于平静。
梅花十三醒来时,是被一头冰凉入骨的冰水泼醒的。
她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他一身白,发丝也是些银白色的。
梅花十三认出,他就是七大暗影刺客内最新上任的暗影刺客——邢柳。也是他,代替了师父原先的位置。
她又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周围昏暗极了,只有一盏燃烧着的某油灯为这添上一丝光亮。
某油灯灯光忽明忽暗,微弱的灯光扑朔在邢柳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
梅花十三不禁蹙起眉,她的长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她低声道:“是你。”
如果她记得不错,前些日子,他们在小鸡岛碰过面。
那时,他身边还跟着黑鸟。
她记得那时自己失了忆,他确实说过会亲自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邢柳抬起双手鼓了鼓掌,清脆的掌声在这封闭的室内响起,格外突兀。他弯唇一笑,“没想到,梅花小姐还记得我。”
梅花十三不知道这个人话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索性不出声,蹙着眉目凝望着他。
邢柳又继续道:“梅花小姐,应该还记得那日在小鸡岛在下对你说的话吧。”
梅花十三当然记得,她道:“你什么意思?”
邢柳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道:“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
还未等梅花十三接话,他又抢先一步道:“只要你帮我杀了柒,我就放过梅花小姐,并且承诺,许梅花小姐一样东西,什么都可以。当然,我知梅花小姐定不会答应,但眼下,轮不到你答不答应了。”
说到最后时,邢柳语气一凛,随即面上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狠。
梅花十三直觉不好,可她此时被五花大绑,就连掏出青短与之对战也不能,更遑论逃跑。
也不知道柒,发现了没有。
想到柒,她的心口便一阵痛。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杀了他。
可接下来邢柳带上的人,却让她惊住。
梅花十三亲眼看见,一身白衣的萧悦儿被人抬了上来,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头发乱蓬蓬的,昏迷了过去。但好在没受什么伤。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死死瞪向邢柳。
邢柳眼中狠厉褪去一部分,眼神柔和下来,他微微俯下身,抬手掐住梅花十三的下巴,玩味地说:“梅花小姐,我想你应该认识她,她是生是死,可掌握在你手里,你可得把答案想清楚了再回答才行。”
“卑鄙无耻!”
梅花十三几乎咬碎了牙。
“哈哈哈……你们可真像啊。她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呢。”
笑声落下时,邢柳甩开手,转过身负手背对着她:“她的命可掌握在你手里。”
梅花十三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艰难的决定,一面是她的挚爱,一面又是她的好友,这两个人,她谁都无法放弃。
正当她艰难思索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传进她的耳畔。
“十……十三,别管我……他就是,一个疯子……”
梅花抬眼,只见原本倒在地上的萧悦儿撑着手臂缓缓坐起,她看起来虚弱极了,扔强撑着起来。
邢柳看向他,面上无波无澜。
萧悦儿抬着虚弱的眸看向邢柳,邢柳负手而立,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邢柳……你还是不懂……”
邢柳不明所以地盯着,还未琢磨出她到底什么个意思。只见萧悦儿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她几乎是毫不犹疑地便扎进自己心口处。
刀扎入血肉里的声音传来,她心口周围雪白的衣裳瞬间染上鲜血,萧悦儿嘴角上扬,一丝血从她的嘴角缓慢留下。
接着,她整个人倒了下去。
邢柳几乎是下意识地跪下,抱起萧悦儿,他眼里此时充满不可置信,愣愣地看着她。
萧悦儿倒在他怀里,一张嘴鲜血便一涌而出。
很快,她的血也染上邢柳的衣襟。
萧悦儿探出右手,颤巍巍地抚上他的脸颊,“邢柳……放手吧……”
下一秒,她的手垂落下去,闭了眼,头歪向一边。
多想再回到见面那天,只可惜,他始终不懂……
只到萧悦儿咽了气,邢柳才逐渐反应过来,他开始急了,拼命摇晃着萧悦儿早已软下的身躯。嘴里呢喃着:“不……不要走,你醒醒!”
“我……我错了。”
“不要不理我。”
“我答应你,我放手,你醒醒啊……你看我一眼……就一眼,小姐……”
绑在木桩上的梅花十三怔愣的看着这一幕。
她从未想过,萧悦儿竟真的自戕。
说不清是怔愣还是悲伤先盖过她,她只觉得心被狠狠一揪,喘不上气来。
……
柒看着内空无一人的房间,握着刀柄的手狠狠攥紧。
为什么……
他连一天安生日子都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