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着灰白，细碎的雪花缓缓往下飘落，周围尽是寒风围绕着她。
在老者话音落下的瞬间，梅花十三愣住了。
好人吗？
梅花十三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她杀过人，手上沾染过鲜血，无论如何也无法洗清，从她选择跟着青凤成为刺客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好人。
或者说，在刺客的世界里，就没有“好人”这两个字。
她在心里默默深吸一口气，浓密的长睫微微下垂，正好一片雪花飘下，落在她的睫毛，瞬间融化，她说：“不是。”
老者闻言正要摇头，下一秒，清冷淡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曾经是。”
曾经在她还在幼年时，那时她满脸稚气，母亲还在世，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当一名刺客，只是单纯想变强，向父亲证明自己，以及——保护母亲。
保护自己想护住的东西。
在那时，她是个好人。
在她说完的瞬间，她明显观察到老者原本平静的面容浮现诧异。
很显然，自己说出的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但老者很快收敛起表情，又换回了先前平静的表情。他道：“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想找我学习刀法？”
“因为，我想变得更强，这样，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不是说，你是坏人吗？既然是坏人，为什么还想保护人？要知道，坏人只会杀人。”
雪依旧在下，飘落的速度也比之前加快，这场雪又下大了。
梅花十三掀起眼，望着朵朵雪花在她眼前迅速划过，透过密集的雪花，她直直望向站在门口的老者。
“因为，坏人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坏人也是人，梅花十三有感情，她不是冰冷的机械。
在一个充满刺客的世界，每个人心底都会掩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善意，或多或少，而她的那份善意，是柒，是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快乐时光的……朋友。
她要变得更强，这样，她面对比自己更强大的刺客时，她能护住自己，关键时候，她也能护住柒。
“哈哈哈……”
老者仰头大笑，面上的神情终不再掩饰。
梅花十三不明所以，却也还是秉持着自身修养，直直伫立在那，什么也没说。
待老者笑够了，他垂首，浑浊无光的眼睛在此刻明亮了几分，“你是我见过最特殊的一个人。”
梅花十三抿唇沉默。
他这句话包含太多意思了，她还不敢贸然回答。
“你不必拘谨，”老者伸手挼了挼花白的胡须，“曾经有很多人来找过我，他们的目的都一样，那就是找我学习刀法，我也曾问过他们，‘是好人’吗？有的说‘是’，有的说‘不是’。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也不是他们自己满意的答案。你很特别。”
梅花十三却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就对了，有时候答案其实很简单，在于你的心。”老者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木屋。
木屋内点着暖黄的煤油灯，煤油灯散发出的光芒晕染在木墙上，光是看着，便觉着温暖。
老者佝偻的背影在煤油灯下拉长，“梅花十三。”他又说，“向我学习刀法可不是瞬间，而是细水长流。”老者回过头，憔悴的面容显现几丝严肃，“今天晚上，在雪里站一晚，不准睡觉。这是你第一场试炼。”
最后一句话出口，梅花十三明显感觉到寒光在她眼前乍现。
她弯下身，朝他抱拳：“是。”
夜里，窗外的枫叶飘落。
“武器借到了。”柒将自己从斯特国王子那借来的武器仍在桌子上，对梅花大侠道。
“首席大人，扔坏了可是要赔的。”梅花大侠露出和蔼的笑。
柒心里冷笑，不语。
梅花大侠垂下眼，开始观察起桌面上的武器。昏黄烛光下，一根细小如蛛丝的长针躺在桌上，针身上，泛着冷冷白光，隐约间，一股不易察觉的淡蓝熠熠生辉，在桌上用着白布包裹着它。
梅花大侠轻笑：“想不到，斯特国竟也会暗杀？”
柒听出梅花大侠的嘲讽之意，就算他不说，柒也想到这一点，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先走了。”柒道。
院内秋风阵阵，夹杂着寒意，似乎要变天了，这场秋雨终于要降下了。
……
“这是什么？”武器库内，柒疑惑地问。
斯特国王子拿着镊子缓缓夹出它，漫不经心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的武器。”
柒嗤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眼下整片大陆早已分崩离析，表面和谐，内里暗流涌动，以前的和平，早就不复存在。首领已经不满足当一个刺客首领，他想占领整片大陆。”斯特国王子静静阐述着，眼里始终藏着轻笑，“人总是贪心的。”
柒愣住，他早该猜到的，为什么首领在自己回归后却频繁生事，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针对自己，针对梅花十三，现在经斯特国王子一提醒，他才恍然大悟。
他只是一名暗影刺客，做不到料事如神。
柒：“你是怎么知道的？”
斯特国王子：“根据现有的证据推断而来。”
斯特国王子抬手扶了扶眼镜框，“怎么？这很难？”
“……”
“总之，眼下形势你要早做准备。”
话音落下，斯特国王子手里的细针也已放好，做好这一切，便转身离去。
“你打算怎么办？”柒问。
他身形微微顿住，“人类之间无趣的争夺，我不感兴趣 ”
“可乐，你打算怎么办？”
“……这不用你操心。”
“我一直觉得，她……是天上自由的鸟。”
“……”
“曼珠沙华，让你做的，都准备好了？”
暗影大殿，身形曼妙的曼珠沙华颔首：“都准备好了，首领。”
“很好。”
终于轮到他来操控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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