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鳄有意拿送行会做文章,又担心武魂殿的失职会被再次提起。
这不道德,金鳄心里很清楚,但那些枉死之人的后事不能不办。
作为教皇的忠实追随者,金鳄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理念的转变,以便推出后续更激进的措施。
光羽斗罗的消息已经透露给了内部的魂师,只是还没有摆在明面上。地位越高的人越怕失去,借着斗罗殿的重开,一切便顺理成章。
毕竟是不太光彩的手段,金鳄不会直接下令。他表现得为难,再次去请示千道流,不仅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忠诚,还顺便将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交给了千道流。
光翎太特殊了,金鳄不想掺和进去,索性把事情推给了千家人。
涉及光翎,又是武魂殿理亏,千道流难免有些汗颜,便传讯给千魂天。
千魂天先向光翎陈述了蓝电霸王龙宗的事,接着话锋一转,提到了被一再推迟的送行会。
光翎心中一紧,还是来了。
在极北之地的这些时日光翎不问,其实也有逃避的心思。真相被揭开,凶手伏诛,他该满足的,但。。。父母完全消逝的灵魂,还有复活的希望,就犹如细密小刺,让光翎的心口隐隐作痛。
光翎试图说服自己,甚至在心中预演过,他以为自己能放下,一切却又都在听到斗罗殿的时候土崩瓦解。
千魂天甚至都没有点明,光翎的情绪一下子爆发。怎么会不清楚,死的就只有一个封号斗罗。
“我该把父亲送进斗罗殿吗?”光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能葬入斗罗殿封号斗罗独享的荣耀,可是。。。”光翎自顾自地说着,目光却求助般望着千魂天。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那一点私心快要冲破理智的禁锢。
“你有选择的自由。”千魂天好似没看懂光翎的纠结,伸手将光翎拉近,然后静等着他的叙述。
这种选择,千魂天不会干涉。斗罗殿不过是个树立信仰声望的地方,实际没有任何意义,光翎怎么选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魂天,我不知道。我私心想把他们留在身边。。。斗罗殿不可擅入,连看望都是奢求。最高的荣誉背后,那是最为冰冷的归宿。”现在的光翎向往的还是世间的热闹,斗罗殿在他眼里无比孤寂。
“人死灯灭,你想太多了。” 千魂天的无波无澜使光翎的忧伤一顿,又难以抑制,怎么能是他多想?
“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光翎眼圈通红,双手越攥越紧。他直视着千魂天,又在爆发边缘收住了情绪,淡蓝的眸子中似有千言万语。
光翎的情绪比千魂天想的要浓烈太多,他也只能放软语气稍加安抚:“规矩并非没有办法改变,不要忧心太过。”
“我。。。魂天,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选?”光翎犹豫道,千魂天行事妥帖,他想知道千魂天的看法。
问他的血亲?千魂天在记忆的角落处翻找,太久远,没有任何温度。
“了结干净了。”冰冷的声线言简意赅,听得光翎头晕目眩。
光翎如同遭受重击,瞳孔猛缩。
“什么?”光翎恍惚间,头脑异常清晰。
“养子为蛊,父死子继,这是魂族的规则。”千魂天无比淡漠,揭露了一段血腥的过往。
“那你以后怎么办?风水轮流转,你怎可放任!”光翎脱口而出。他真的慌了,一旦开了这种先河,后代皆有可能效仿,一切就没有回头路了。
“魂族世代如此,只有最强者才能坐上族长之位。”
千魂天身上的漠然和锋利让光翎大受震撼,他难以想象千魂天是怎么过来的。不是同情,大概就是空白,连想象都能让光翎全身发麻。
两人眼神交汇,光翎也些受不住,他就不该问,现在连沉默都尤为煎熬。
“规则的界限从不分明,你的选择也只会存在于明面。”千魂天垂眸,两人的气息更近了。
光翎一怔,轻轻摇头:“魂天,这是规矩也是传统,不可行惊扰之事,即使教皇也不能擅入斗罗殿。”
千魂天不以为意,双眸中太多光翎看不懂的意味。他抚上光翎的下颌,微微托起,掌心搭在光翎纤细的脖颈处,缓缓开口:“规矩,是做给人看的。光翎,他们在给你提条件的机会,前提是配合武魂殿接下来的行动。”
“你是说。。。”光翎立刻反应了过来。
千魂天是不会突然向他提起此事的,这段时间武魂殿的事宜都由二供奉和教皇负责,想必其中也有他们二人的意思。
仅仅僵硬了一瞬,光翎便迅速做出了决定,顺势靠进了千魂天的怀中。
“魂天,我的父母相伴一生,我不想他们死后分开。”忽略斗罗殿的规矩,其实没什么好犹豫的。既然可以忽略规则,光翎便趁机为他的母亲也谋一份殊荣。
千魂天没有破坏光翎营造的氛围,指尖抚过他垂落的发丝,轻声道:“教皇不会拒绝。”
没放过光翎刚稳定的心,千魂天又道:“封号斗罗之死足以在斗罗大陆掀起轩然大波,送行会必然不会平静。”
还是这么现实。
千魂天未尽之言光翎猜到了,他旁听了大致的计划,怎会不清楚教皇和二供奉的打算,悲从中来。
死于平民之祸的封号斗罗,再好不过的警示工具。无论是变革还是清理门户,都无比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