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你是睡在钩子卧室外面的吧？”
七七没有辜负叶慢语的一脸孩子似的期待，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要不要告诉她呢？既然铁定了可以跟踪她，窥视她，那就把她作为暂时的同盟。
“我迷迷糊糊地躺着，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涩，又隐约听到有两个人回来。过了一会儿有拔剑的声音，再后来……我听到有个女人在叫‘你不是……’”七七全部说了。
叶慢语严肃了起来：“有两个人？是钩子和小果吧？”
“应该如此。”七七又补充了自从遇到小果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叶慢语听后面色沉重，神秘兮兮地离开了。
入夜，七七被送到了打扫好的卧室。她睡不着。一骨碌翻身下床，她又潜入了护法殿的内殿。像是有一种瘾，要去触及那些东西。
内殿里黑乎乎一片，应该没有任何人。幸好七七不懂得什么是害怕，否则一定会被吓退。
她摸索着找到了那个匣子，毫不犹豫地打开了。
耀眼的白光射向地面。钩子现在也没睡。他手下的人站了一屋子，他让他们去刺杀冯栖，还要求速战速决。
她偷看了一晚上，除此之外，什么异常也没有。钩子和冯栖关系不好，她早就知道。终于要动手了。
次日，七七刚回到卧室，叶慢语的人就闯进来把她带入了护法殿。
“师傅。”七七假装睡眼朦胧。
许久，叶慢语才缓缓转向她。她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冯栖死了。”
死了？哼哼，不足为奇。一定是钩子。可是不能告诉她。
“怎么会……”七七一点也不惊讶。
叶慢语没有怀疑她：“他被人一刀结果了。”
“哦。”等等，有什么不对！钩子派出了那么多人，怎么会干干净净只挨了一刀？更何况，钩子的实力和冯栖差不多，可能还稍弱于冯栖，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解决了他。难道……七七迅速联想到小果的死，死亡在蔓延……而她不恐惧。
“小果会是谁杀的？”七七主动发问。
“不知道，我不能排除是冯栖或者钩子。”叶慢语脸色很不好。
七七又被抛在了护法殿自学武功。然而她不会这么乖，她又跟上了叶慢语。
如她所愿，叶慢语在监视钩子的一举一动。
钩子听说了冯栖的死讯，他也很慌乱。对头死了，但不知是何人所为，确实是件很恐怖的事。
七七忽然抖了一抖，不是害怕，是直觉出现得太突然。是了，暂且排除钩子和冯栖对小果下手。那么冯栖也死了……是不是说明……只要和小果有关的，或者说和某件事情有关的，就都得死？那么接下来……会是谁呢？不排除会是自己和左护法，但更有可能是钩子。是钩子……钩子哥……那个会喜欢自己的钩子哥……那个教会自己一些感情，那个会对自己笑，那个会真实地发怒的钩子哥……七七忽然有点舍不得。舍不得什么呢？不知道。舍不得那个几乎杀掉自己全家的凶手吗？不是的！钩子在她的心里扮演的绝对不是这个角色。舍不得……但真的是舍不得……啊，头痛胸闷的感觉又袭来了……难道这就是一种……忽然想不到词儿来形容了……哦，明白了，舍不得的就是这个，这种难受的感觉我竟然舍不得。
七七瘫软了下来，她趴在大梁上，早已看不清地面上钩子面无人色的脸。不行，既是舍不得，就去说吧，告诉钩子自己的猜测。父母从小就告诉自己，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知恩图报，切莫忘恩负义。钩子虽然下手狠，但是他在生死攸关之时放过了自己三次。是啊，三次，俗语里，事不过三，三申五令，那么多的三，三就是多，多就是三……钩子赦免了自己三次的罪过，三次偷窥的罪过，对杀手来说最不能容忍的罪过，那么自己也该为他着想，着想多少次……千千万万次……或者……？
有个词真的不敢乱说，它叫做永生永世。
七七一直待到叶慢语离开。幸好，叶慢语没有准备去找她，否则，见不到人的叶慢语，就会发现一切了。
夜晚，终于降临。七七穿好了自己的紧身黑衣。她把衣带子扎得格外紧，生平第一次把头发盘起，不留一丝碎发。夜风寒冷萧瑟，七七的心平静无波。
她不敢冒险飞身去找钩子，只能悄悄地步行。
脚下的草柔软而顺从，踩上去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前面的山头就是钩子的大本营了，七七往山上爬着，忽然想到了刚来落尘山的自己。被左护法毫不留情地否定了之后，自己和钩子在这条路上呆不呆痴不痴地走着——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开始头痛了。钩子哥抱过我……抱，意味着什么呢？爹爹抱过娘亲，也抱过七个孩子……唔，不想了，心累。
七七强撑着走到了半山腰，皎洁的月光下，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瘦瘦的男子，独自立在山头上，夜风吹动着他的头发，一丝丝，一缕缕，放肆地飘散在风中，无拘无束。他在干什么呢……
然而，唯美的画面瞬间变得不太和谐。一个影子划破长空，直飞向钩子。正好顺风，那种苦味，分外浓郁。七七感觉到大事不妙，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知恩图报，切莫忘恩负义……说过了要千千万万次以报三次免死，想过了要永生永世地忠诚，没有一丝犹豫……那么，就如此吧……
“钩子——有刺客——”尖尖的女声，没有发完全，几乎割破嗓子的气流回转着冲向山顶，夜，静悄悄地，有个声音，算是稚嫩的童音了吧。
那个正在吹风的男子动了动。什么？有刺客？这句话他听多了，太多了，简直听烂了。自己的哪一次出现，不是潇潇洒洒，万分享受地听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叫喊着这句话。本应该就此挤出一丝鄙夷不屑的冷笑，可是笑到一半却在嘴角凝固。不对！谁在喊有刺客之时提到过我钩子的大名！他猛地掣剑在手，机警地往半山腰望去，声音来自那里。
那个半空中的身影似乎不受影响，按照某种固定的轨道向他靠近。
怎么行！千千万万次，刚刚才只是一次。九牛一毛！微不足道！七七继续大喊：“看你头顶！”声音嘶哑了，嗓子口涌上一股甜腥，然而这又怎样！
那个影子行动缓慢了下来，他也在拔剑！然而钩子似乎没能很快发现夜空下的他！
来不及了！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七七还是妄图从半山腰就跳到山顶。她飞身而起，举起了自己偷来的一把剑——一把生锈的剑，不过此刻已经是一把饥渴了多时的屠刀。道行太浅了，功力还不够，七七弄出了唰唰的风声。
钩子自然而然地望向了半山腰的上空。
那个影子飞向钩子。七七落到靠近山顶的地方又往上一弹。
钩子紧盯着七七，他开始怀疑。
再一次落地时，七七已经赶上了那个该死的刺客。奇怪，他怎么这么慢？
来不及多想，电光火石，利刃相接。她抬起了头，他俯下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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