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急切的声音,楚天佑抬起了因无力而半垂的眼睑。看到她一脸的憔悴和强忍的泪水,楚天佑强打起精神安慰她:“珊珊,没事,一点小伤。你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白珊珊憋回了泪水,心虚地别过眼,言辞闪烁:“不……不是。”
但这又怎么逃得过楚天佑的眼?他虚弱地想要扯出一丝笑意,弱弱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啊。对了,小羽呢?”他朝洞口张望。
“赵羽哥带着州府的兵士们还在杀敌,他让我先来看看你们。”白珊珊镇定下来,也朝外望去,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弱,看来战斗已接近尾声。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得救了,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真要死在这里。”丁五味长吁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白珊珊内疚地对狼狈的两人说道。她心里是真的后怕,万一他们回来再晚一点点……
“珊珊,石头脑袋怎么去了这么多天才回来?是不是真出事了?还有,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回来的?”丁五味现在有很多问题。
“赵羽哥一出城就中了埋伏,受了伤,又中了软筋散,昏迷了一夜,耽误了行程,但他还是带伤上路,好在是轻伤,现在已经快好了。我乔装出城才走到一半,正巧碰上他带着军队往回赶,我就带着他们直接赶往郭大叔家。还没到呢,就听到这边的打斗声,问过了郭大叔才知道是你们把敌人引上山了,我们就赶过来了,还好来得及时。”
“还好来得及时啊,珊珊呐,你们两个要是再晚个一时半刻,就得给我们俩收尸了。”丁五味是真的怕了,以前还从没这么凶险过。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坐直了身子,看着楚天佑,认真地问道:“诶,徒弟,你刚刚,要跟我交代什么遗言?你说你是真的什么?果……什么?”
楚天佑闻言一愣,心里立马打起了小九九,面上笑着说:“哦,我是想说,我是真的过意不去,连累你了。”他又恢复了那副言笑晏晏、爱戏弄丁五味的样子。
“是吗?看你当时那么严肃的神情,不像是要是说这句啊。”丁五味狐疑地盯着他。
“那……要不然,我还能说什么?”楚天佑一脸无辜地看着丁五味。丁五味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感觉不对,就是好像被楚老三戏耍了,可又没证据。
白珊珊看看他们两个,又想想他们说的话,也猜到了,只是背着丁五味跟楚天佑相视偷笑。
为了转移丁五味的注意力,白珊珊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说道:“五味哥,你先给天佑哥看看伤吧,天佑哥浑身是血。”说着,白珊珊拿手帕给楚天佑擦拭脸上的尘土和血迹。
丁五味却不怎么担心,便重新给楚天佑包扎边回答道:“看过了,不会要命,就是之前的伤口反复裂开,流了血。每次刚养好一点,伤口才结痂,又打一架,又裂开,又流血。现在好了,你和石头脑袋回来了,有架给石头脑袋打,徒弟终于可以安心养伤了。”
“公子!”赵羽的声音在洞口响起。
“小羽!”
“诶,石头脑袋!我们在里面。”丁五味从没这么想见到赵羽。
赵羽很快也进来了,一见到全身浴血的楚天佑,他立马收刀,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向楚天佑行礼。
“公子,赵羽延宕时日,救驾来迟,致使公子蒙难,赵羽罪该万死,请公子责罚!”
楚天佑笑了笑,伸手示意赵羽起身,说道:“小羽,你来得正是时候,何来‘来迟’一说?快起来。”
“是!”赵羽这才起身。
楚天佑忙关切地问道:“方才珊珊说,你一出城就中了埋伏,受了伤,又连日奔波,伤势如何?”
“谢公子关心,我的伤已无碍,倒是公子您……”赵羽盯着楚天佑的一身血衣,既有惊诧,又有自责,还有愤慨。虽已从白珊珊口中得知楚天佑受了伤,有了心理准备,可他这一身血衣还是惊了自己的心。
“不妨事,不妨事,都是皮外伤。”楚天佑虚弱地扯出笑意安慰赵羽。为了不让大家再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伤势上,他转移话题,问赵羽:“小羽,现在外面战况如何?”
“回公子,州府的邵司马正带着兵马在外面清剿敌人,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和岑大人出了州府之后,岑大人派了一队人马去郡守府秘密捉拿太守林登。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到珊珊,知道公子已不在驿馆。到了嘉陵县城附近之后我们兵分两路,岑大人进城亲自去控制县衙,捉拿邓鸿杰,我和邵司马则跟着珊珊来救驾。亏得有珊珊带路,否则可要误了大事。”
“是啊是啊,就差一点点,我们两个的脑袋就要搬家了。”丁五味点头如捣蒜。
此时外面的打斗声已渐渐平息,楚天佑对几人说到:“我们出去吧。”赵羽和白珊珊一左一右扶着楚天佑走出山洞。
外面躺了一地的尸体,除了黑衣杀手,还有一些着盔甲的军士,丁五味踮起脚从尸体的缝隙间跳来跳去。
在山洞南侧有一队军士持长枪指着几个被五花大绑、塞着嘴的黑衣人,一名穿着明盔亮甲、左手以方天画戟拄地、右手按住腰间唐刀的男子背对着楚天佑几人,对军士吩咐道:“这几个仔细看管,押到县衙交给大人审问!”
“是!”很快有军士将人押下去。
“邵司马。”赵羽对那男子喊了一声。男子立马回头,是个高大魁梧、威风凛凛的武将,而立之年,皮肤黝黑,留着两撇短胡须。
男子看见赵羽,松开腰间佩刀,持戟抱拳向赵羽行礼:“赵大人!”
赵羽点头回礼。男子看见赵羽扶着楚天佑,揣度着问道:“这位可是楚大人?”
“正是。”赵羽回道。
“末将朔州府司马邵子廉拜见楚大人!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邵子廉对着楚天佑抱拳行了个军礼。
“邵大人不必多礼。”楚天佑抬手示意他。
“谢大人。”邵子廉礼毕说道:“岑大人临去之时再三吩咐过,我等到了嘉陵县之后一切听从楚大人调遣,并且要不惜一切保证楚大人的安全。”
楚天佑点点头,并不言语。
邵子廉又说道:“楚大人,方才抓的俘虏,有一些趁我们不备,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了,只剩下几个活口,末将已下令抠出他们嘴里的毒药,并堵住他们的嘴,正欲押往县衙审问,不知楚大人意下如何?”
“嗯,甚好,就这么办。”
“是”
“邵大人,敌人可有逃跑的?我方伤亡如何?”楚天佑看到满地的尸体,不由发问。
“回禀楚大人,我们到时,还在顽抗的敌人共三十四人,无一人逃脱,除了负隅顽抗被斩杀的,就是服毒自尽的和剩下的五个活口。我们自己的兄弟阵亡了七人,伤了十三个。”
“不论敌我,好生安葬,抚恤阵亡将士的家人,令随军大夫照料伤兵。派个人给岑大人送个信,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我们稍事休整后赶往县衙与他汇合。”
“是!”
趁着丁五味去帮忙救治伤兵,三人交流了一番。他们断定屠龙会这次出动了不少人,而且坐镇指挥的人地位应该很高,应该还在城里,并且尚不知此处已全军覆没。当务之急是要从那五个人嘴里挖出他的藏身之处,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行几十人乔装后化整为零进城,而后陆陆续续前往县衙汇合。一到县衙,岑孟起就吩咐手下人将那五名俘虏押下去审讯。因为丁五味在场,有些话楚天佑不方便明着问,不过好在岑孟起精明,都主动告知。
因为他们来得突然,出手又迅猛,还是多点同时出击,对手猝不及防。邓鸿杰已在狱中,瘟疫之初进村诊治的几名大夫已被解救出来,安置在县衙,岑孟起又派了人去请他们的家人,一并安置在县衙保护起来。他已将带过来的大夫分头派往曾经发生瘟疫的村子复诊。
至于廖家,因为有先王御赐的下马石和丹书铁券,加之廖家又确系忠良之后,岑孟起一为了表达对廖家先人的敬意,二为了不冒渎先王,故而对廖家围而不攻,等待楚天佑的旨意。楚天佑对岑孟起的安排很满意,又提醒他下令加强城门口的戒备,严查形迹可疑之人。
方天画戟长这样,就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方天画戟,专捅义父”的那个方天画戟,吕布用的是单月戟。


唐刀,为天可汗开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