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后台的镜面墙映出两个倒影。千歌正在整理耳返,余光瞥见化妆镜里那张熟悉的侧脸——紫柔正在用镊子夹睫毛,指尖依然像当年那样白皙修长,却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千歌老师,下一个到您录采访了。”助理小周的声音打破寂静。千歌应了一声,起身时与紫柔的目光撞个正着。对方睫毛轻颤,别开脸的瞬间,千歌注意到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和四季组合出道时戴的款式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千歌听见自己的声音。
紫柔将粉扑轻轻按在脸颊上,镜子里的倒影微微勾起唇角:“是啊,没想到还能在这种场合碰面。”她的语气像浸过冰水,千歌攥紧了手里的话筒。
记忆突然翻涌。刚进学院时,她连最基础的爵士步都学不会,是紫柔蹲在地板上,用粉笔画出节拍点,手把手纠正她的动作。“膝盖再弯一点,对,跟着我的节奏。”那时紫柔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银河。
“听说你去年拿了金曲奖?”千歌试图打破僵局。
紫柔盖上粉盒,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运气好罢了。倒是千歌老师,演唱会场场爆满,不愧是顶流。”
这话刺得千歌心口发疼。她想起解散前那个雨夜,紫柔把通告单摔在她面前:“你眼里只有自己的舞台!四季组合早就名存实亡了!”而她当时气得浑身发抖:“我拼命工作不也是为了团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
其实那天之后,她偷偷去了紫柔的公寓。站在楼下,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漆黑一片,才知道对方已经搬走。后来她去了D市,在飘雪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总希望能在某个转角遇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呢?最近在忙什么?”千歌又问。
紫柔起身整理裙摆,丝绸面料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准备新专辑,不过没什么值得期待的。”她拿起手包,擦肩而过时,千歌闻到了和从前一样的雪松香。
“紫柔!”千歌突然叫住她,“当年……”
“千歌老师!导演在催了!”
紫柔回头,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千歌,有些话说了也没意义。就像那年冬天的雪,落在地上就化了。”
录制结束时,外面下起了雨。千歌站在电视台门口等车,看见紫柔撑着黑伞走进雨幕。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直到看见紫柔在街角的咖啡馆坐下。透过玻璃窗,她看见紫柔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枚磨损的四季组合徽章,和一张泛黄的合照。
千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助理发来的消息:“紫柔老师刚发了新歌预告,歌名好像叫《未寄的雪》。”
她点开链接,前奏响起的瞬间,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那是她当年写了一半的曲子,被紫柔偷偷记在笔记本上的旋律。雨滴打在手机屏幕上,歌词在泪光中晕染成一片:“雪落无声时,才懂错过的花期/原来所有遗憾,都藏在未说出口的字句里……”
车来了,千歌最后看了一眼咖啡馆。紫柔正对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徽章边缘。两个方向相反的行程表,在雨夜的城市里渐行渐远,就像那年D市的雪,终究没能落在同一个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