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新婚之夜

京中没有人谁也没有想到，到最后竟是叶府五小姐与萧凛殿下成婚，六皇子萧凛一向盛名在外清风霁月，处事温和有礼是谦谦君子，更别提面若冠玉不知是多少女子魂牵梦萦的郎君。

　　他们的婚事是太后亲自赐下的旨意，传说六殿下不愿意在宣政殿外跪了一日一夜也没有改变这道旨意，最终只能承下这桩婚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不过是被一纸婚书绑在一起的人，大婚宴席上锣鼓喧嚣张灯结彩的喜庆，却也没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一些。

　　将屋内的仆人遣散后萧凛也看着燃烧的双喜蜡出神，四处张贴着喜字，告诉着他今天是自己大婚的日子，不可有所懈怠，叶韶芝握着双手也觉得氛围不对想掀开红色的盖头，却被萧凛轻声的制止住。

萧凛“且慢，自己掀盖头意头不好，萧凛还有话想对你说。”

　　也不敢再做乱动心跳如擂鼓一般，韶芝知道夫君是自己的靠山，拜过天地便也是不可背弃之人了，即使知道萧凛并不是真心的喜欢自己，也并非真正的甘愿迎娶自己，新婚之夜难免慌张。

　　这套婚服还是祖母赐给自己的，说她要嫁给宣城王做王妃就不如在家时做小姐，小妹了，要支撑起一个家，那些脾气个性要收敛一些。

叶韶芝“殿下请讲。”

萧凛“这桩婚事是皇家赐婚，并不是我们两人可以抉择的，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不公平，萧凛清楚，身为女子你有太多不能自己做主的事情了，五小姐，在此之前我并不愿意冒犯于你。”

　　他的谦卑温柔里带着疏离与冷漠，这一点萧凛可不是大错特错，他是山茶花殿下，是盛国最好的儿郎，连拒绝都周全的给了新婚妻子面子。

　　韶芝不由的有些怪他周全到狠心，分明是他自己心仪于大姐姐，却用这样的话来圆和你们的新婚之夜，圆房的事情怎么可以由你一个姑娘家来提出？

　　头上的盖头被轻轻掀开，久违的光明让韶芝无从适应，只是抬眼便看见了一张如璞玉一般的面容，温润的叫人移不开眼睛，大红的喜服穿在他的身上，这金玉堆起来的府邸，从此便是你们的家。

　　女子的美犹如婉约的水，雪白中透着粉嫩的桃色，眸中水光潋滟，眉若一轮弯月刀，夺人心魄叫人移不开眼睛，任是谁见了都会有片刻的晃神，忘却天上或是人间。

　　长睫轻轻闪过，如要在谁的心波晃过涟漪。

叶韶芝“能嫁给殿下是盛国多少女子的心愿，只是我知道殿下的心并不能寄于韶芝身上，担当了一定的荣耀，便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殿下，我能体谅你不能迎娶心爱之人难过，也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以相敬如宾，只要...”

　　心如刀绞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说的每一句故作大度的话，都像是刀刃划过了心间，韶芝望着萧凛的眉眼也掩饰着快要自己跑出来的悲伤。

　　这种痛就要从眼睛里跑出来，偏生她一双含情目总是可以带动人的情绪，要挟你陪着她一起疼。

叶韶芝“只要相敬如宾便好...”

　　她红唇轻合竟然有说不出的委屈感，萧凛看着她的眸子无端觉得他们二人应该见过，不止是在宫会宴席上。

　　说起来叶韶芝第一次见到萧凛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仗着家里人的宠爱攀着梯子便要出去玩，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麻烦腰间的荷包被人偷了，喜欢的首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明明特别开心的一天被破坏了，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却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萧凛“姑娘，请问这是你的荷包吗？”

　　万念俱灰之际出现在眼前的是萧凛，彼时的他身边只跟着一位侍从，年纪尚且轻还没有那么多累人的枷锁在身上，眉目微微舒展手上的荷包正是韶芝遗失的，上面的鸭子戏水缝的乱七八糟的，不过她自己还是满意的不行。

　　因此很好认。

　　不经眉开眼笑的接过。

叶韶芝“这个是我的，真是我的，上面的鸭子还是我绣的呢，谢谢大哥哥，我差点以为要丢了呢！”

　　“真是鸭子，还真看不出来。”

　　身边的小厮见了也不免出声，议论的声音不大却也容易捕捉，韶芝那时候年纪轻不过十二三岁，自然叉腰气呼呼的说着。

叶韶芝“怎么看不出来了，这是鸭子戏水，够特别了吧？”

　　眉飞色舞的小姑娘一身的活力和张扬，一张嘴便伶牙俐齿的很，一看就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的女子，不扭捏生而灵动。

萧凛“晓生不可胡说，姑娘的刺绣很好看，上面的鸭子很传神。”

　　传神，便是形不似只能传个神了。

　　韶芝年纪小却没有听出来，只被这样的话捧得找不见北了去。

叶韶芝“我就说我绣的很好的，可是祖母和三姐姐都说我乱辩答，绣鸳鸯学的不像就谎报是鸭子一双，把我数落了一顿，他们自己倒是笑成一团，阿爹也不帮我，大哥哥还是你眼光好！”

　　粉色衣裳的姑娘扎着双髻，天真可爱，皱了皱鼻子快乐的夸赞着萧凛，萧凛也不免一笑，他出宫的机会也不多，母妃为了让他体会民情，这一次倒是遇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妹妹。

叶韶芝“你看看我戴这个发簪好不好看，上面还有流穗跟蝴蝶呢，今天我偷偷溜出来的，都没有人和我商论。”

　　放在了脑袋上面比比划划。

　　萧凛则是帮了她一个忙，帮她戴在了发间，巧丽可爱刚刚好适合她这个年纪。

萧凛“很漂亮，这支簪子很衬你。”

　　温柔又漂亮的男子像是温和的曙光，叫人移不开眼睛，他宽大的华服衣袖划过面颊，有淡淡的松木香味。

萧凛“晓生。”

　　一个示意身后的小厮就会意付了银钱，他这架势就是来日行一善的吧，韶芝也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人很好，好的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处，只要和他相处过的人，哪怕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也会喜欢他的。

萧凛“今日我们第一次见面，算是有缘分，你也早些回家，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并不太安全，你家里人会很担心的。”

叶韶芝“祖母爹爹说了，不能平白收了人家的好意，你等等我啊！”

　　跑去了一边的摊位豪气的买下了全部的冰糖葫芦，颇为有架势的抬过来。

叶韶芝“呐！”

　　身边的小厮着急忙慌的接过，看一个小姑娘力气倒是不小，不过怎么说你也是武将世家出身，舞刀弄枪的架势比你那个绣花枕头似的大哥哥还要足，这点儿，小意思啦！

　　萧凛也有些惊讶。

叶韶芝“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给你一些甜，希望你往后的日子都能开心，太阳要落山了，我要走啦，山高水远，有缘自会再见的！”

　　急急忙忙的要回到叶府，可是韶芝没有一刻忘记那天帮她拿回荷包与赠她簪子的哥哥，后来他是名声赫赫的宣城王殿下，在回城被簇拥的马背上，她也一眼认出了萧凛。

　　他是当初那个好心人，赠她春光好梦一场...

　　可萧凛再也不认识自己了。

　　交杯酒后合衣而眠，韶芝不经偏头看着萧凛的侧颜他们之间隔着什么呢，是一条楚河汉界，未说破的相识一场一面之缘，温柔端庄的大姐姐，不能违抗的皇命。

　　还有少女怀春不告而宣的心思，谁说，我的心不在你身上，不过是因为你的心没有放在我身上罢了。

　　垂眸，合眼。

　　好在在我身边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