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柄

这天夜里下了雨，威克被雷声惊醒后，便又开始对着门外低吼。

维克多回到家便锁了门，随后便一头便扎进了厨房。等他做好饭，端着盘子出来，他便看到威克在门口不安的来回踱步。还有点奇怪，他将盘子放在桌子。走到门口，蹲下去看着小狗。

维克多·葛兰兹怎么了威克？

他知道小狗很少有这种情况，威克冲他叫了两声，随后又对着门叫了两声。他不明所以的拉开门查看，门外并没有什么人。可微客却从他脚边钻了出来，他一低头便看到了那朵火红的花束。外面已经黑了，要不是威克提醒他还真看不见。

维克多捡那束花，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他攥紧了那朵花束，黑暗中的目光有些犀利，一改往日少年温和的模样。他看着黑暗中不知的某处，他知道那个人没有走远。

维克多仰起头，闭着眼睛试图缓和一下心情。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随后，他攥着花的那只手无力地垂到身侧。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把门拍上，锁好。

这一顿饭终究没能吃得多开心，草草的结束了。乌压压的云顺着天边压过来，暴雨将至。他躺在床上，只觉得莫名其妙的胸闷，以及烦躁。那束花被他扔在了门外，他依然记得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

维克多在黑暗中环顾着四周，他并不想任何认识自己的人被卷入这场交易，黑暗的交易。他想不明白那些人可以坏到什么程度，小时候父母离世，他也接触过一些很坏的孩子们。可是母亲告诉他，从来没有人是坏到骨子里。之前他非常相信母亲的话，现在这种信念却开始模糊了。

他用手臂遮住双眼，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并不爱哭，就是想到了那个金发长发，始终温柔纯洁的母亲还有他温文儒雅的父亲。他从不相信命运弄人，可是却又想问问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维克多不知道自己哭了，但他打心底觉得这样的自己恶心，成为别人的棋子，替别人卖命。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群人的样子，腐朽和发霉的气息充斥着那个小屋，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群人，他看不见他们的脸。桌上摆着几张照片。一个拿着水壶浇花的，非常爱笑的老人；一个拄着拐杖，跟别人交谈的老妇人；一个眼睛大大的瘦小男孩。这些是给予他帮助，也给他过些许安慰的人。他从外人身上感到温暖，现在那些人却被他的过失被一些亡命之徒盯上。

他记得那场压抑到喘不过气的交易，为了杀鸡儆猴。他们给他看了几天前，他喂过的一只流浪小狗的尸体。他只觉得脑子像是炸开，耳朵嗡嗡作响。

他还记得和威克发现那只小奶狗时的场景，脏兮兮的小狗吐着粉色的小舌头，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的样子。他记得手心上温暖的触感，和小狗在他双手间活泼的样子。

他还是同意了交易，他捧着那个冰凉发硬的小尸体。小家伙很小，只有他巴掌那么大。他并没有带着威克，威克看不到这只小家伙现在的样子，他想，这也是好的吧。他找到一处繁花盛开的地方，挖了个坑将小狗埋在那里。

维克多·葛兰兹小家伙，下次遇见个好人吧，不要遇到我了。

最后他不知道他怎么回去的，只是开门看见门口蹲着的威克，抑制不住的蹲下身哭了起来。威克蹭了蹭他，钻进了他怀里。

他被雷声惊醒，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他抹了一把脸，是泪。随后他又听见威克的低吼声，他迅速起身连忙出去查看。打开灯后有些刺眼，他顾不上眼睛的疼痛，慌乱的叫小狗的名字。

还好威克叫了一声回应了他，他走过去抱起小狗。

维克多·葛兰兹怎么了威克？又发现了什么。

威克并没有回应他，他放下小狗，再次打开了门。大雨毫不留情的从门口撒进房间，他觉得雨雾中有一个人影，他想追出去，却被小狗拦住了。威克冲着那里吼叫，他环顾四周，想找个东西防身，却在角落里发现一个玻璃瓶。雨雾中那模糊的东西，确定他看见玻璃瓶后，便消失不见了。

他关上房门，将那个东西拿了进来。顾不上浑身湿透的睡衣，他打开看了一看那张纸。

玻璃瓶被摔碎，残渣撒了一地。维克多踩着那些碎片，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维克多在那个地方等了他许久，晌午过后，并没有艾格的来。他犹豫了片刻，决定去艾格家看看。

他走到大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跟门卫说一下。艾格画完一幅画，决定去一趟厕所。从二楼的走廊上穿过，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窗外。艾格一眼便捕捉了那个人的身影，他快步走下楼，顾不上回答迎面走来的管家发生了什么，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还好，他这里的房子并不算大。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段路有点长了，他让门卫把门打开。看着那一人一狗，心情愉悦。

艾格·瓦尔登今天我的老师来了，不方便出去写生。

维克多·葛兰兹这样啊，那我和威克……

还没等他说完，艾格便拉着他进来。

艾格·瓦尔登进来吧，没事的。

刚一进门，维克多就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楼梯上探着脑袋看他。被他看到，那女孩便缩了缩脑袋，只漏下两只小手在外面。

艾格向他介绍说，这是他的妹妹。他点了点头，开头想问妹妹是不是怕生，便又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玛佩尔，偷在这里干什么呢？”艾格的母亲注意到了这边，看到他之后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儿子的朋友会登门拜访，于是便笑盈盈拉着楼梯口的小女孩下来。

女人的眉眼与艾格的相似，他知道艾格的母亲，一来就见到他的家人，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他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由于紧张，语气有点磕绊。

维克多·葛兰兹夫人好……还有，妹妹。

看到他有点窘迫的样子，艾格为他打圆场说。

艾格·瓦尔登母亲，我带他去看看我的画作。

艾格的母亲看出那孩子的不善交流，便欣然同意。见她点头，艾格便带着他上楼。但，可怜的威克在刚才被玛佩尔捉住，被抱在女孩怀里无法挣脱。它不敢叫，怕吓着小女孩，只好可怜巴巴的望着主人离去的背影。可惜他主人并没有发现它不在自己脚边，它看着那两个人，小小的脑子里多了一点莫名其妙的东西。

萨莱觉得这个少爷出去的时间有点久了，他正要开门，与刚把门打开的艾格撞了个正着。他挑了挑眉， 看了眼艾格身后的那个人。

维克多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有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是不是不该来的。

索性萨莱并没有多说什么，欣然接受小少爷这种相当于逃课的行为。他看着艾格将他刚画完的作品拿给少年看，那少年被画作吸引，两人互动的很开心。

他站在一旁，尽量给他们空间。他观察着那个少年，他见过那位。还好少年并不认识他，看来某人的进展还挺好的。

他皮笑肉不笑，慢慢的退出房间。

他与艾格的母亲说，身体还没恢复好，今天先结束。艾格的母亲关切的询问了他的情况，便同意了他的这种早退行为。

*

他拿起电话拨的号，电话那头被人接起。 他向那个人说“你找的那小子还挺有用的，这么快就取得了那个少爷的信任，这就把人带回家了。”电话那头笑声响起，他们又交流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萨莱扶着桌面站起身子，他想要的，也不过是财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