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医生讲述完大概情况,在听说并不需要住院之后,江枫眠和虞紫鸢都离开了。
只留下魏婴和江厌离在医院里看守,在看到他亲爹亲妈这个态度后,主治医生好像更生气了。
蓝涣留下在办公室又仔细询问了一番,回到病房的时候十分沉默。
此时江澄已经醒来,氧气罩撤下了,换成了鼻间的氧气管,他疲惫的微阖双眼倚在床头,手上扎着针悬至上面的吊瓶。
门把手响动那一刻,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蓝涣走了进来,江澄毫不在意自己这幅模样,挪了挪身体坐起来问道:”医生怎么说“
蓝涣抬眸看着他,只是抿唇不语,江厌离见状识趣的诌了个借口退出去了。
蓝涣沉默的坐到床边,避开他身上连的这种仪器导线,轻轻环住江澄的身躯,登时湿了眼眸,他轻声问道:“/濒//死/感是什么样的?”
江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于是故作轻松调侃道:“哎呦,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就成这个样子了,我是得什么绝症了吗?”
“你是想求生的”,蓝涣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问着,“是不是?”
江澄此刻没什么力气,只得倚/在蓝涣/怀/里/,他缓缓闭上眼睛,就在蓝涣以为他已经昏睡过去的时候,江澄忽然开口应道:“对…我想求生,因为我不想再抛下你一个人独自熬过千年了“
蓝涣一手/揽//过/他/的腰,一只/手/轻轻抚/上江澄的脸颊,四目相对蓝涣墨色的瞳孔中清晰倒映这江澄的身形,他轻声道:“那你说话算数”
”嗯,说话算数“
江澄呆住了,因为他看到蓝涣哭了,没有嚎啕悲怆,也没有声嘶力竭。
他只是不言不语坐在那里,泪水扑簌簌划过脸庞,落下打湿了衣摆…
江澄很想抬手他擦一下眼泪,奈何左手上夹着xue氧监测,右手扎针打着吊瓶,半空中手又无力的放回床边,他就这么平静的在蓝涣怀中倚着,等了很久很久,他忽然开口低声道:“乖,不哭了好不好,你那个问题我实在不好回答你”
蓝涣整个人一哆嗦,显些把江澄摔了,他扶着江澄靠回床头与他目光直视:“什么叫没法回答,难道你也…”
“这个问题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江澄真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在他耳畔循环播放人妖友谊地久天长,他寻思了一个好理解的方法说道:“我问你哦,你明明修练了两千年,在碧灵湖再加把劲,说不准就能修练成地仙了,那你为什么放弃了来找我?”
”哪有为什么”,蓝涣擦干净眼泪,做周正了应道:“这很简单呀,因为我修练出人形就是为了来见你呐”
江澄接过他的话:“对,简单直接,因为你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来找我。所以修练成仙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你会觉得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呀,所以没成正果情理之中呐”
蓝涣沉默得听着,觉得江澄说的就是他所想的,可紧接着却听江澄话锋一转说道:“可是,同样的事情,以我这个人类的立场,情况就不一样了”
蓝涣问道:“怎么不一样?”
江澄说道:“因为在我看来,修成地仙和去找你都是利好的?
我选哪一样都不吃亏呀,于是我就犹豫了,犹豫的结果是,我不得不权衡哪个对我的好处更大。
我会琢磨,去找蓝涣就可以圆我千年的思念,可以找到相识相爱的人了。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修成妖仙甚至地仙,我说不准可以法力通天,受万妖跪拜,也挺不错的呀。
但是必须得选一个,于是另一个选择就被我抛弃了,可是这种美事我真的会心甘情愿放手吗,当然不会,所以通常人会对被放弃的那个选择感到遗憾,伤心难过,甚至是懊悔。”
蓝涣听得云里雾里,他不明白如此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人类要把它想得这么复杂,他眼睫忽闪了几下。
江澄继续说道:“你之前说禹帝抛弃了蜈蚣精,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再三考虑之后不得放弃的呢,万一他也很难过呢,他也懊悔得以泪洗面呢。
姒文命是华夏始祖,被人称为圣贤,都尚且如此。
你非得让我在这里做选择,不是为难我吗,再说了,你担心的这事好像也不大可能会出现了”
蓝涣疑惑得抬起头:“为什么?”
江澄不答反问:“我父母人呢?”
蓝涣本来想瞒着他的,却被问起,只好实话实说:“他们回家去了”
”嗯“,江澄冷冷笑了一下,说道:“他俩差不多也到头了”
蓝涣问道:“什么到头了?”
江澄:“我母亲应该已经把离婚协议书拟好了,最迟明天最快今晚,我父亲就不得不在上面签字了”
江澄又想了想补充道:“嗯,他应该也不大可能拒签,毕竟闹上法庭的话,董事会那帮老东西可能会跑到他跟前蹦跶,江枫眠这个人最怕惹麻烦了”
蓝涣心中却十分讶异,江澄这是连他父亲的心理活动都分析出来了吗。
都说知子莫若父,那儿子对父亲呢。
从今天江澄与他父亲对质时几乎绝对性压倒的气势来看,难道江澄他专门研究过怎么对付他这位父亲,还有他当时究竟想说什么,江家还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