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鸡鸣声在脑中炸开,似鼓声敲打,我被惊醒了,瞪着双眼看着房梁呆愣,视线在一点点聚集。
天渐渐亮了,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灰暗的房间光明一片,只是有些隐蔽的角落还是灰蒙蒙的。
我立马就举起手掌来看一看,想要确认是梦还是现实,还没伸直,肩膀处却传来撕扯的痛,又清醒了几分。
我真的醒了!?
这下子我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想起昨夜的梦,我望向门的方向,艰难的爬起来,潜意识里想要去灵堂看看。
总觉得要去看看什么才安心似的。
我的左肩受了伤,动作幅度大一点就会扯着疼,只能用右手开门。
出了门,我四处看了看,后院的客房不多,一共就五间,我住在离前院最靠近的一间,许是他们方便来看我。
正好省了我这个“病秧子”多走几步路。
一路上没有人,估计还要晚点他们才会起床。
我左拐右拐的朝灵堂走去,奇怪的是,以往都没有觉得这么绕,是因为身体不好了才会疲惫吗?
……
即将抵达灵堂时,远远就看见灵堂里烛火莹莹,明明已经过了丧期,按理来说不会点烛火了,只点香祭拜即可。
大早上的就有人点烛吗?
又或许前一天晚上点的,可能是谁想霍叔叔了,点了烛想看看他罢。
想着想着,我探着头挪动脚步靠近,第一眼就看见霍叔叔的尊像,再往前走,刚刚被门挡住的一角坐着一个人。
我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林姷啊!
听见我的声音,那人立马回头看着我,脸被烛火的柔光照了大半,俊秀的面庞被映衬的极为阴沉,他反应迅速,敏捷的站起来,高大的体格站在我面前,他眼中露出的不可思议带着惊喜,还夹杂着泪水。
我看清眼前人,顿时喜极而泣。
林姷廷恩。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双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没有碰到我的伤口。
霍廷恩昨天晚上以为眼花了,醒了就好……
透过衣料感受到他的温度,我才感觉真正的活了过来,没看见任何人之前,依然害怕是场梦。
原来,昨天昏睡前看不清的那个人是廷恩。
我们相拥而泣之余,我才想到过来的目的,这或许是一种暗示,我稍微抬头,余光刚好看见霍叔叔尊像,心中道谢。
林姷你怎么会在灵堂?
我想推开他,他摇摇头,依旧不肯松手,颤着声回答我。
霍廷恩我睡不着,想着就来这里坐着了。
他这如小孩一般的样子,我一下子就不难过了。
只关心道。
林姷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吗?
霍廷恩嗯…
霍廷恩原本是想去守着你的,但是怕吵到你。
我没忍住嗤笑一声。
林姷我都没意识了,你还怕吵到我?傻不傻啊。
听到我调侃一样的语气,他立马反驳我。
霍廷恩你只是睡着了。
我顿时语塞,好一会,他松开了我,似笑非笑的直直看着我的眼睛,又仔细打量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我伸手摸了摸,惊觉发现躺了这么久了,来的时候也没想着洗脸。
会不会很油?我涩然地仰头看着他。
林姷我的脸很脏吗?
他低头笑了笑,抬眼看我,道。
霍廷恩不是,很干净,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林姷啊?
我愣了一下,耳根处发热起来,走到身旁的凳子上坐下,嗔怪道。
林姷有什么好看的。
他站立在我跟前,有些好笑的低头看着我,而后蹲下来平视我。
霍廷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摇摇头。
霍廷恩伤口呢?疼不疼?
霍廷恩我看看。
他说着就伸手过来,头也探了过来。
手比脑子快,没来得及多想,我立马拍开他的手,撅嘴嘴,皱着眉看他,一副又羞又怨的模样。
林姷你……有什么好看的!
林姷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他偏过头去,似在憋笑,手摸索着放在两侧的扶椅上。
霍廷恩我知道男女有别,我就这样看看,刚刚我抱着你有点用力,怕压着了。
看着两侧似围栏一样的双手圈着我,回想刚刚他的动作,显然并不是往我胸口的方向伸来,是想找个支撑点。
我尴尬地看着他,讪笑两声。
林姷你也看到了,没什么事。
他勾唇溺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片刻之后,像是想到了了什么,眸子暗了暗,表情微微一变,严肃的看着我。
霍廷恩阿姷,我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霍廷恩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点点头,迟缓吐出一口浊气,将那天发生的惨境娓娓道来。
他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怒目切齿道。
霍廷恩阿祥这个走狗,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霍廷恩他真该死,害父亲,也害了你…
他再也骂不出多难听的词汇,从小家教严格,是不允许有脏话存在的,愤怒使他脸色微微涨红,像个随时会爆炸的雷,憋了半天,只能仅限“走狗”,“汉奸”之间。
他又泄了气,内疚地注视我。
霍廷恩对不起,阿姷。
我没将我中途昏迷时的癔梦说给他听,只是说了去他房里回来时以后的事。
他后怕的抚摸我的脸,眉头皱成一团,没见他这几天,憔悴了不少。
林姷这不怪你,你不用道歉。
以前的时候,廷恩很少展露情绪,就连霍叔叔过世也没见他有多大反应,如今倒是不顾一切的大彻放纵自己。
霍廷恩你不怪我,我厌我自己。
霍廷恩以后,我不会让一样的事再发生了。
经历多了,也看清了不少。
他现在或许要做真正的自己,改变以前被强行灌输的思想。
我是真心替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