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不堪

他说，他这一辈子好辛苦。

让我帮他结束。

苏苏呆坐在一群人中，思绪飘回了很久之前。

“我当初是因为沾染了魔气，即将堕落成魔，才威逼九旻杀了自己。”兆悠真人道。

“果然如此，我就说澹台陛下不可能大变性格吧！”一位远道而来的道士代表发言道。

不远处，桑酒坐在冥夜怀里，两人温情又安静。

“冥夜。”桑酒拉起他的一根白如葱根的细指，在空中画起圆圈，“就在苏苏他们历你的般若浮生时，我就通过她的眼看到了所有。”

你对我的好。

“嗯。”

冥夜的手经过的地方，一道光芒闪过，一只装满星星的玻璃瓶落在他的掌心。

“你看，这是你为我收集的星星。我刚醒来此地时，正是这一道光芒让我辨别方向，找到了冥夜你啊。”

原来如此。他一睁眼，便看到桑酒那张放大的脸。

“你知道当我看到我最爱的人变成一具白骨，我有多么心痛！”桑酒捂着胸口装作难受的样子，随即开怀大笑，“哈哈，我就说嘛，嫁给你，我一定会幸福的。”

苏苏离开人群，走到一处幽静的小亭里坐下。

“苏苏，好女儿，你在想什么？”初凰走上前摸摸她的头，轻轻问道。

苏苏猛地抬起头，“母……母亲……”

“对不起孩子，都怪我，识人不力，那妖王的野心我当年竟半点未看出来。你一定很恨他吧。”

“他现在在哪里?”苏苏看了看四周，悬浮在空中的落叶也不及那个刺眼的身影生怖。

初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苏苏一歪脑袋，头就挨到了她的肩膀上。她极力往身后退去，缩成一团。

帝冕摊开手，掌心里是两块明晃晃的月牙石头。“这里面藏着狐妖的前世记忆，还有我妖王的所有修为。”

苏苏漠然看着这个似乎是真心的家伙，如果没有他，邪骨便一直被自己压抑着，她和仙门弟子也可以永远快乐。

“对不起，是爹爹的错。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想为你做点什么，来诊治我内疚无比的自私。”

“你当初杀我爹爹，可有想过我是你的女儿?”苏苏站起来，拿起一颗，将另一颗打碎在地。

“胡闹！我才是你的亲爹！”帝冕有些气恼，语气重了些。

“犯了错，却一步步错下去，不知悔改，你可知你现在能站在这里拜谁所赐?你可知我爹爹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初凰冷眼旁观。“给你一次机会又怎样?有些错误可以原谅，而有些不是错误而是罪恶。”

苏苏抛下他们，跑回了茅屋。

桑酒他们的法术起作用了，隐约看到澹台烬周围一圈蓝色光环在逐渐消失。

瞿掌门放下酒杯，走到帝冕身边。

帝冕呈现出异样的神情，刚才嚣张跋扈的气焰越烧越旺，身上透着一股阴森的恐怖。

他伸出一只胳膊，欲施法的手立即被瞿掌门和兆悠真人控制。

“魔神！”

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帝冕瞬间被击晕过去。

手起刀落，却没有流血漂橹，帝冕身上的伤自动愈合起来，澹台烬的攻击只是暂时让他晕了过去。

“苏苏，你刚才确实太过分了。”澹台烬对着朝他跑过来的苏苏皱皱眉。

“你的无情道神力呢？”他面前的苏苏，不是神女，仿佛只是一个凡间姑娘，倾于感情用事。

在这里，是魔神同悲道的天下，不能存在任何人有悔恨的情绪。既然被他魔神选中，就一定有改过自新的一面。

这便是初代魔神唤他重振浮生的内容。

否则，天地崩塌，怨魂重生。

“苏苏的神力早在助翩然化形便一起封印了，她现在是易碎品，没有神力支撑，当然考虑不了多少。”赶来的稷泽插嘴道。

“小烬，她这么做都是为你啊！”桑酒捂着嘴，看到苏苏难看的脸色她不由得为澹台烬担心。

“澹台烬，他犯下滔天大罪，你有什么理由替我原谅他?”

澹台烬微微一笑，慢慢靠近这只小刺猬，张开双臂，“苏苏，我们不原谅他，永远都不原谅，好吗？到我这里来，我保护你。”

苏苏慢慢后退，她的身后，是万丈悬崖。

“你又骗我，你是神，怎么可能不原谅！”苏苏脚底一松，一块石头跌落崖底。她已经到悬崖边了。“我知道这一切，一定都是我做的可笑的梦而已，现在，我该醒了。”

她闭上眼，任由身体自由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