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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确认、怒火与守护的誓言

互换你的人生

宋子逸坐在昏暗的车内,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酒店地下停车场寂静无声,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屏幕上,是经过复杂算法增强并比对的笔迹分析报告。左边是(夏念希)之前练习签名时无意扔进垃圾桶、被他设法取得的废纸上的字迹,右边是伊诺真正的签名样本。结论清晰得刺眼:相似度低于15%,肌肉运动轨迹、起笔落笔习惯完全不同,完全是两个人的笔迹。

另一份文件,是他冒险通过非正常渠道获取的、昨天翠竹园墓地附近一个交通摄像头捕捉到的短暂瞬间:闪电亮起的刹那,画面中两个身影——伊诺和夏念希——的表情在强光下有一帧极其短暂的扭曲和惊骇,眼神交换中透出的是一种看到自己身体般的难以置信。

最后,是一段音频分析。他调取了(夏念希)入住酒店层级的走廊环境音,通过降噪和增强,捕捉到了几次门内传来的、极轻微的、与伊诺冷冽声线截然不同的、带着哭腔和焦虑的自言自语:“怎么办…签不了…爸…”

所有的证据碎片,最终拼凑成一个荒诞却唯一的真相。

身体互换。

竟然真的是身体互换!

宋子逸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呼吸变得粗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愤怒和心痛。

愤怒于那不知名的力量,竟敢如此亵渎他视若神明的主人,将她的灵魂囚禁于一个平凡少女的躯壳之中! 心痛于他的伊诺小姐,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与不便?在那样的家庭里,面对丧父之痛,扮演着一个完全不熟悉的角色!

他想立刻冲上楼,抓住那个占据伊诺身体的“夏念希”,逼问换回来的方法。他想立刻赶到那个破旧的小区,跪在真正的伊诺面前,请罪,询问她需要他做什么。

但他不能。

绝对的忠诚意味着绝对的服从和冷静。伊诺小姐现在没有联系他,必定有她的原因和计划。他不能打乱她的节奏,更不能让外人看出破绽,从而给伊诺小姐的身体带来任何潜在危险。

那个“夏念希”……他想到她蹩脚的模仿、那些惊慌的短信、甚至那句可笑的“麻烦你了”……一股浓烈的厌恶和鄙夷涌上心头。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甚至有些笨拙的女孩,竟然占据了他主人的完美容器?她凭什么?她怎配?

但很快,这股怒火被更强的理智压了下去。伤害她毫无意义,甚至等于伤害伊诺小姐的身体。目前,稳住她,让她尽量少犯错、少露馅,才是对伊诺小姐最大的保护。

他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润,但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决心和压抑的暴戾。他拿起手机,给(夏念希)发信息,语气甚至比之前更加恭敬柔顺:

“伊诺小姐,文件已交由法务部再次存档,您无需再费心。另,考虑到您近期需要静养思考,我已将未来三天的非必要行程全部推迟或委托他人。您有任何需要,无论多晚,请随时吩咐我。您的意志就是我唯一的方向。”

他要麻痹她,让她安心,减少她与外界的接触,从而降低暴露的风险。同时,他必须尽快与真正的伊诺小姐取得联系!

夏念希家中。

(伊诺)刚刚结束一场精疲力尽的视频通话——来自(夏念希),哭诉着宋子逸异常恭敬的态度和推迟行程的安排,让她更加害怕。

(伊诺)冷静地安抚了她,告诉她这是好事,减少曝光就是安全,并再次强调了签名和行为注意事项。

挂断电话,(伊诺)走到书桌前。桌上摊开的不再是复习资料,而是她从夏念希抽屉深处找出的乙城地图、交通事故报告剪报,以及那张写着父亲电话号码的旧纸条。旁边,是夏念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开着复杂的暗网界面和代码窗口——这是她用伊诺的思维方式和知识储备,强行破解并接入的有限资源,效率远不如毒狼,但至少能自行验证一些信息。

毒狼那边关于汇款源头和皮包公司的追踪遇到了瓶颈,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强。她不能只依赖一条线。

许文莉吃了药,暂时睡下了。乔薇也回了自己家。(伊诺)终于有了一段独处的时间来处理真正重要的事。

突然,夏念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串看似毫无意义的数字和符号。

(伊诺)的目光瞬间凝固。

这是她和宋子逸之间最早约定的、最高紧急等级的密文通讯方式,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会使用,且只有他们两人能看懂。宋子逸在联系她!他用这种方式确认了她的身份!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很好,最聪明的猎犬已经凭借嗅觉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她快速回复了另一串密码,意思是:“安全。现状特殊。暗中协助,保护‘容器’,非必要不接触。”

几乎在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回复就来了,带着一种几乎要溢出屏幕的激动与忠诚:“是!您的意志!‘容器’已稳定。正在全面排查威胁来源。请务必保重!您需要什么?任何东西!”

(伊诺)甚至能想象出宋子逸此刻激动得几乎要颤抖的样子。她简略回复:“维持现状。我需要夏念希所有行为习惯详细资料,社交关系图,尤其是可能察觉异常者名单。另,调查林氏李兆明近期所有异常动向,特别是与‘东区计划’无关的会面。”

“立刻办!”

沟通完毕,(伊诺)松了口气。有宋子逸在暗处协助,很多事情会方便很多。她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试图从车祸现场的公开报道和有限的地图信息中,寻找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伊诺)皱眉,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外。

“夏念希小姐吗?有您的同城急件。”门外的人说道。

(伊诺)没有立刻开门。她注意到这个“快递员”的制服并不完全合身,鞋子和裤子也不是标配。而且,这个时间点,太巧了。

她压低声音,用夏念希的声线故作沙哑地回答:“放门口吧,谢谢。”

“需要您签收一下。”门外的人坚持。

(伊诺)的心提了起来。签收?又是笔迹!

“我生病了,不方便开门。你放门口就行。”她坚持道。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伊诺)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通过猫眼仔细观察了几分钟,确认那人真的离开并且楼道无人后,才极其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

门口地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纸盒,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

她没有去碰那个盒子,而是立刻关上门反锁,然后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宋子逸的号码——不是用密文,而是直接用夏念希的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是我,”(伊诺)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我家门口出现一个可疑快递,无寄件信息。疑似试探或威胁。立刻查清楚来源,派人处理掉。同时,提高‘容器’那边的安保等级,可能有未知风险逼近。”

电话那头的宋子逸呼吸一窒,随即声音变得无比冷硬坚定,带着一丝嗜血的味道:“明白。请您绝对不要触碰任何可疑物品!我的人五分钟内到您楼下警戒。‘容器’那边您放心,我会用命守住。”

挂断电话,(伊诺)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试探已经结束了。真正的风波,似乎才刚刚开始。有人,可能已经等不及了。而她和(夏念希),这两个被命运强行交换的灵魂,正站在风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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