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的旅途渐入尾声,江与和李承泽接到了那突如其来的帝令,犹如山间飘来的薄雾,悄然打乱了宁静的步伐。他们的眼中映着山巅的皑皑白雪,心中却是万般不舍。两人在林间的光影斑驳中互道珍重,那份对山水情谊在告别的瞬间显得尤为动人。
收拾行囊的前夕,林婉儿的眼眸里泛着微红的泪光,悄然而至江与的门前。李承泽与江与心照不宣,范闲的秘密恐怕已如秋叶落地,清晰可见。于是,李承泽默契地选择了退避,为林婉儿留下一隅独白的空间。
当房门轻轻合上,外界的喧嚣被隔绝在外,林婉儿这才将满心的悲痛化作呜咽,倚在江与的肩膀上,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落在她的衣襟。
门扉之外,范闲的身影映入眼帘,那双眸子同样泛着猩红的微光,仿佛燃烧着未烬的情感。李承泽缓步靠近,轻轻落在他肩头的手,既是慰藉,也是无声的共鸣。
李承泽先给婉儿些时间,我们过去聊聊
两人踏着夜色,步入静谧的庭院,心中揣测着他近日的烦忧,手中特意捧着醉江月酒坊独有的梨花酿。范闲轻轻接过,酒香清冽,如月色般醉人心扉,几杯下肚,仿佛能洗涤痛苦
李承泽喝的这么急,你可是糟蹋了阿与给我酿的梨花酿了。
范闲臣神思不属,殿下见谅。
李承泽你也别客气了,这本就是你们二人横更在你和婉儿中间的,你没错,婉儿也没错。
李承泽这本就是被计划好的。
其实聪明如范闲,后来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自他来到京都的一幕幕都是安排好的,他是棋子,一步步被执棋之人放到指定位置,林珙无关紧要,只是一个挑起国战的借口,只不过是让所有弃子死的有价值。
范闲他哥的事情,婉儿应该有知情权,只不过是我一时私心怯懦不敢告诉。
李承泽林珙投效太子门下,当他决定做此事时他也明白已然没了退路。
李承泽罕见地吐露了几句抚慰人心的言语,仿佛在京都那重重面具之下,久违的真情实感一时难以自抑。
李承泽在京都又有几个人不是身不由己呢??
范闲殿下想说你也是???
李承泽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我是
范闲皇权倾压,帝王宝座,不是你跟太子争破头也想要的吗??不惜拉拢门客草菅人命。
李承泽哈哈哈,范闲你不会真以为我真的是为了那帝王宝座吧。
范闲难不成这种种都是有人逼你不成?
李承泽的心湖久旱逢霖,涌动着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他渴望与范闲推心置腹,将所有的心结和盘托出,让那些潜藏在阴影里的秘密在坦诚面前无所遁形。
李承泽当然有人逼从十二岁起就说我贤德兼备,当个亲王可惜了,十三岁封我为王,十四岁,让我出宫建府,给我结交群臣的机会,十五岁旁听朝政,此前这些权利都只是太子才有的,如此种种下来,我能如何?难道东宫会认为我并无夺嫡之念??
李承泽我犹记得我刚被封王那次太子还年轻,看着我的眼神是那样的怨毒,我们是亲兄弟。
李承泽我也试过松懈,一步一步离开,你知道我和阿与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发现我倾心于她时,我是真的想逃离,所以我试着一步步不再争,他察觉到了我的懈怠,那晚阿与和我遭人追杀,那些人是真的想杀了我们,她拼死护着我,倒在血泊时我才真的知道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李承泽如果不争我就是一颗废棋,没有活着的必要。为了我的母妃为了阿与我只能,一步步走下去,再回头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听完李承泽的话范闲久久沉默了,若他以前说出这些话,他可能会觉得在诡辩,可北齐一行,主持春闱,抱月楼,经历过这些事儿他明白李承泽所说句句属实,就连他进京都也是一枚棋子,可我身后最起码还有护着他的范建范家人,有师傅有陈萍萍,还有……婉儿。可李承泽呢??好像空无一人
江正紧紧拥着婉儿,婉儿的泪水如断线珠子,倾泻而出,那哭声直刺心扉,积蓄的情绪终得释放。对于范闲与林珙的是非曲直,她无从置喙,此刻,她能做的唯有陪在婉儿身边,用温暖的怀抱慰藉那份无尽的哀伤。
林婉儿阿与,我知道牛栏街我二哥杀范闲,他报仇无可厚非,无论从理智上法理上都没错,可那是我哥……我不知道。
林婉儿我如今竟然不敢怪他,我恨我自己,如今到了这般地步我竟然都不敢怪他。
江与我知道,你可以怪他的,不管是爱恨都需要一个发泄口,你不能憋着。
江与白深知林珙对婉儿的兄妹情义,自小她便如浮萍般,母亲的宠爱遥不可及,父亲的关怀更是无从寻觅,就连唯一的大哥,也被命运残酷地剥夺了心智。唯有这位二哥,如同春风拂过寒冬,给予她难得的温情与呵护。
其实婉儿和范闲本也不该在一起,杀兄之仇,本就是难以消磨的隔阂,说来说去都怪那老登,为了磨练范闲,给太子这把刀磨称手,各方面都磨,怕因为儿女私情软了心性,又借林珙留下这么一个坑,这老登果然永远不干人事儿。
林婉儿他可以永远瞒着我的,只要他说我就信。
江与范闲也是无奈之举,太子知晓这事儿,怕是会拿你做文章。
江与这事儿最不该怪的就是你,还有我,若不想过了,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
回应他的是林婉儿的哭声,其实她也是纠结的。他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