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佳指尖的茶杯传递着微凉的温度,那句无声的祈愿仿佛还萦绕在唇齿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庭院里的风铃兀自低吟,更衬得此刻的寂静空旷得让人心头发慌。她望着香奈乎消失的方向,视线久久无法收回。
“你让她去了。”
一个清泠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并非疑问,而是陈述。那声音里惯有的柔和韵律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刻意压抑过的平静,如同冰面下的暗流。
星佳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蝴蝶忍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阴影处。她深紫色的蝶翅纹羽织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深沉,脸上那标志性的、仿佛能融化一切坚冰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滞的严肃。她淡紫色的眼眸,此刻像淬了寒冰的紫水晶,直直地穿透星佳,落在那空无一人的院门。
“小忍…”星佳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她感受到了那目光中沉甸甸的压力,远非平日里的温柔可亲。
蝴蝶忍没有回应星佳的称呼,她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步履依旧轻盈,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迫力。她停在星佳面前,目光终于从院门移开,落在星佳脸上,审视着,带着一种星佳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锐利。
“藤袭山。”蝴蝶忍的唇瓣轻启,吐出这三个字,仿佛在咀嚼某种苦涩的毒药,“那是什么地方,星佳,你和我一样清楚。”她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星佳心底最深的恐惧。“那里关押着无数以人为食的恶鬼,是鬼杀队预备队员的坟场。每一届选拔,能活着出来的,十不存一。”她微微前倾,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此刻冷硬如霜,“香奈乎她甚至…她甚至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杀过一只鬼!”
星佳想要辩解,想说出香奈乎的进步和决心,但蝴蝶忍眼中翻涌的激烈情绪让她一时失语。那不仅仅是担忧,更是一种痛楚,一种即将要失去家人的痛。
“香奈乎和我们不一样,星佳。”蝴蝶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那刻意维持的平静彻底碎裂,露出底下尖锐的棱角与深埋的痛苦,“我们拿起刀,是因为刻骨铭心的血仇!是因为不想再让我们的悲剧重演!”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羽织的布料,指节泛白。
“可是香奈乎呢?”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浓烈的不甘,“姐姐把她从那个地狱般的原生家庭里带出来,不是为了让她再跳进另一个更残酷的深渊!姐姐是希望她能平安地活下去!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在阳光下,在蝶屋里,学会笑,学会哭,学会感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提到香奈惠,蝴蝶忍的声音哽咽了,眼眶瞬间泛红,那份深埋的、对姐姐逝去的巨大悲痛和对香奈乎未来的极致守护欲,在这一刻汹涌地爆发出来。
“我教呼吸法,让她习练剑术…”蝴蝶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咽,但声音里的痛楚丝毫未减,“从来不是为了让她去藤袭山,不是为了让她去和那些吃人的怪物拼命!我只是…我只是希望她能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希望她在万一遭遇危险时,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我希望她强大,是为了让她能更好地活着,而不是为了让她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