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在震颤，海水翻腾，无数的妖兽咆哮嘶鸣，仿佛这方天地随时会塌陷。
姝棠叹息一声，抬手在赵婉儿身上拍了拍。
“喂，别死啊，我还挺喜欢这呢！”
她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到了安全的地方，长袖一挥，远远的将离仑丢了出去。
赵远舟愣了一下，继续远远的跟着。
他从未看到姝棠如此焦躁过，她向来很注意形象，今天却炸着头发，满脸的不好惹。
“他奶奶的，白泽令这么牛的东西就不能做结实点，不结实你至少智能一下啊！”
“怕戾气你就整点防戾气的东西裹一裹……”
“凡人本就是很容易死的，还没点自动护主功能，要你何用啊……”
她一路走回小院，一抬手，屋舍不断缩小，慢慢的落入她手中。
“你就在里面养着吧。”她抬手在昏迷的赵婉儿眉心点了点，将她收进了缩小的屋舍中。
手腕一翻，那玲珑的小屋化为一支金簪。
姝棠将金簪插在头上，震颤的大荒缓缓归于平静，只是因为白泽神女的消失，仍如同蒙上一层沉重的雾。
“你要走了吗？”赵远舟愣愣的站在原地，石板路边的迷榖树萎靡下来，大片的迷榖花坠落而下。
“是。”
“那我……离仑……怎么办？”赵远舟嘶哑着嗓子，面上的妖纹渐渐黯淡下去。
姝棠转过身，“我时常想，为什么上天会选择你做戾气的容器。”
“有些人，明明顺风顺水，但还是要作恶。”
“有些人，明明一心向善，却不得不被命运推着走。真是不公平。”
“朱厌，你的道德感太强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只会让本来简单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可是这，也许就是上天选择你的原因。”
“你很善良，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但你当时的确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现在，我暂时对你的戾气没办法了。”
她抚了抚自己的长发，今日动了手，又折损了不少法力，发梢已只及大腿了。
“如果当初你没走，或许会简单很多。”
“其实你一直都不笨，很聪明，但还是蠢，太过善良，有时候也是一种愚蠢。”
赵远舟声音轻轻的最后辩驳道：“离仑呢？离仑你也不要了吗？”
这是他最后的期待。
“他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姝棠脚步飘忽，很快就连背影都不见了。
只留下风中一缕回音：
“你们都长大了啊……”
长大长大，不止长大，都老了。
姝棠翻了个白眼。
大荒中像他们两个这个年纪的妖，有的孩子都生了两窝了。
就自己家这两个，没用的笨妖怪，还不听话。
她带着赵婉儿离开了大荒。
没听见来自朱厌倔强的话语：
“我才不是因为善良……我只是怕留在你身边，随着戾气加重，会伤害你……”
他垂头丧气，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开。
……
离仑醒在旷野之中。
他趁着月色，向着家的地方跑去。
出来太久了，他心里不安的厉害，那颗像他的本体一样踏实的心脏正不自觉的颤着。
“我只是伤太重了，只是因为受伤了……”
他自语着劝慰自己，试图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可一直跑到那片本该光华璀璨的林间，他才崩溃的抱住了脑袋。
不见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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