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棠却不屑地笑了笑：“千古罪人？那也是后人去评判的事。我只知道，这江山若继续在你们朱家这些无能之辈手中，才是真正的灾难。”
“沉疴积弊当改，只有自上而下精简整肃，山河方可焕然一新。”纪咏缓缓开口。
“如今看来，我果然是择了个明主，竟然如此顺势便得了自己想要的。”
“不知新朝建立，我能不能混个首辅当当？”
他闲适的姿态在这情绪紧张的殿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姝棠轻轻点了点头，“没问题，如果没有你，庆王也成功不了，你与表哥功劳甚大，都是我的功臣。”
“的确是你的功臣。”纪咏刻意咬了‘你的’两个字，似笑非笑的瞥了宋墨一眼。
朱佑霆只觉得自己头上青烟滚滚，脸色阴沉到可怕。
姝棠却完全不顾忌他，而是笑盈盈的转向皇帝，道：“您是自己把玉玺给我，还是我压着您去搜？”
皇帝的脸色比朱佑霆更加难堪。
殿外传来熙攘的声响，没过多久顾玉被姝棠的私兵押进来。
他神色悲恸，怔怔的望着姝棠。
“我都想起来了。”
顾玉低喃一声，神情间染上了阴郁。
少年人一腔赤诚，尚且不大懂得遮掩，这一世的顾玉每次见她都是带着笑容，可现在，却像是蒙上了厚重的雾霭。
“棠棠，我知道上一世姨母做了很对不起你和砚堂的事，可这一世，庆王对你也算一片真心。”
“能不能，留他们性命？”
姝棠沉静的看着他，吐出两个字：“不能。”
顾玉瞪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姝棠，许久才颓废的叹息一声。
“我明白了……斩草除根嘛……”他哽咽一声，再不多言。
朱佑霆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了，他惨笑一声，仰倒在了地上。
“你从没爱过我……”
姝棠闭了闭眼，“佑霆，我感动过。”
“可没办法，要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就只有做那个掌握他人生死的人。”
“浣玉。”她唤道。
浣玉恭敬的递上几碗药来。
姝棠接过瓷碗，半蹲下来递到了朱佑霆面前。
“喝吧，很快的，不会有痛苦。”
朱佑霆扯了扯嘴角，“你喂我。”
她凝视着朱佑霆那满是绝望与执拗的双眼，犹豫片刻后，终是倾身向前，将碗送至他嘴边，“喝吧。”
朱佑霆就着她的手，缓慢地咽下那苦涩的药汁，目光却始终未从姝棠脸上移开。
“再见。”他轻声开口，话语如同破碎的风。
“别再见了，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姝棠垂下眼睑，站起身来。
“旁的人，就不需要我喂药了吧？”她对浣玉摆了摆手。
浣玉会意，将药碗送到了几人面前。
“这死法比较体面，好好珍惜。”
姝棠淡漠地扫了几人一眼，嘱咐浣玉和一队私兵盯着他们服药，便转身离开。
这一家人，应该有不少遗言要说。
她可是很人道的。
宋墨、纪咏和顾玉跟随在她身后走出殿门。
殿外，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将整个紫禁城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姝棠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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