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咏催婚失败,被冷落了四五日才重新坐进乾清宫里批奏折。
只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皇帝的婚姻大事关乎着国家的稳定,他既担心国家,又趁机为了自己有什么不对?
难道等着宋墨和邬善捷足先登,他再来想办法挖墙脚。
那他也太惨了,这一辈子净在一边挖墙脚了。
先是朱佑霆,再是旁的人,连个小三他都排不上。
他这人向来冷情,这辈子所有的热忱几乎都用到姝棠一个人身上了。
偏偏,姝棠唯独对他半点也不温柔。
纪咏心酸的很。
宋墨是姝棠最信任的人,两人情深义重,心有灵犀。
邬善是心思澄澈被姝棠利用后得到愧疚的人,姝棠对他颇有包容。
唯独他自己……自己凑上去的,不值钱啊……
就连顾玉那个纨绔,姝棠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缱绻的情谊。
要不是因为万皇后被毒杀的事,顾玉闭府不出,怕是早就勾的姝棠松口了。
他怎么就没看出顾玉哪儿值得喜欢了?
他不比他强多了?
怀着无尽的怨念,纪咏在一场梦醒之后回忆起了上一世的记忆。
他果然是天选之子,上辈子这一群人里,唯有他寿命最长。
一直活到了小皇帝成人。
别的那几个,死的一个比一个早。
纪咏嗤笑一声,抬眼望了望窗外的海棠树。
阳光正好,花香馥郁。
忽听“啪啦”一声响,他探头出去。
只见眼前的海棠树上,年轻的女帝半靠着树杈,双手枕在脑后,双腿摇晃着,好整以暇地睥睨着他。
“今日不理朝政,咱们出去逛逛。”
海棠争相绽开,映着那张漂亮至极的脸,鲜活烂漫。
是美好的一世。
纪咏心中的焦灼空洞突然就被抚平了。
“就咱们俩?”他轻哼一声。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邬善两眼微弯,儒雅温润。
在他身后,宋墨身姿笔直,穿着件白色滚金边的窄袖衣袍,袖口系着一双黑色护腕,腰被束得纤细,越发显出修长劲瘦的身材。
“我猜,我们还差一个。”纪咏幽幽道。
“你怎么知道?”邬善有些好奇。
这位首辅大人,果真聪慧异常。
宋墨走到海棠树下,抬手将姝棠扶下,“德真,别理他。”
他猜到纪咏恢复了记忆。
姝棠信他是因为亲缘与依赖,信纪咏却是真的相信。
想想还怪嫉妒的。
也只有这个明明早慧,却又迟钝的家伙才会看不透。
……
顾玉被接出了府。
他有些局促的坐在姝棠身边,想看看她,又不敢抬眼。
豪华的马车一路到了京郊的庄子。
年轻的男子正踩在田埂上看农户播种。
马车慢慢从旁侧驶过。
男子转过头来含笑点了点头。
姝棠扬了扬手,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顾玉目光一亮,“那是?”
“我也没有那么狠心,不过他们母子想离开这里是不能了。”姝棠道,“我是不会给自己留下威胁的,这次,算是例外。”
这庄子上全是姝棠的死士,她不需要过多担心。
顾玉怔愣许久。
“他们欠我的,如今已还尽了。为了自己争权夺利,本也没有对错。成王败寇,也该如此。”
姝棠眉梢轻快地一扬,“往事种种已过,以后,我便要做我想做的事了。”
“我会永远陪着你。”宋墨勾唇,“母亲说晚上咱们一家人吃饭。”
“那我也去。”顾玉终于舒展的眉眼,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厚脸皮。
姝棠回头看看眼巴巴的邬善和纪咏,终于发了话。
“同去。”
都是人精,谁也不会让人领先。
姝棠这一世都没有再行第二次婚仪。
但她的宫中却从没空置过。
尤其……在某一日,陛下捣鼓出来个皇长女后,前朝也彻底安稳起来。
要不是为了国祚,谁想天天追在皇帝屁股后催婚催生?
尤其是,这位可是谋权篡位、杀空了一半朝堂的主。
到了现在……都消停吧,延绵国祚的事已经妥了,陛下寡不寡、爱男人还是爱女人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至于前朝总是闹腾的几位大人……陛下似乎挺乐在其中的……他们又何必做小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