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棠抬眼的瞬间,单崇感觉有雪粒在血管里炸开。她今天涂了带细闪的唇釉,让他想起崇礼雪场月光下的雪面。
正当他准备为这个糟糕的比喻道歉时,一声极轻的笑声从她唇间溢出。
"比那些掉书袋的解说有趣多了。"她合上画册慢慢挪到他身边。
“棠棠?诶~你也在啊 ?”
一个有些眼熟的青年出现在他视线里。他穿着藏蓝色的呢大衣,脚踩黑皮鞋看起来精明干练。
单崇记性还行,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在姝棠病房里见到过的人,应该是姝棠的家人。
“这是我二叔家的堂哥,赵瑜。”姝棠略介绍了一句。
赵瑜有些惊奇的看了她一眼,一瞬间表情热络了许多,仔细看来还有那么点欣慰。
他从大衣口袋掏出个保温杯:"喝点姜茶。"
单崇看着这只保温杯。
为了讨她的喜欢,上面还套了一层漂亮的粉嫩壳子。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矜贵亮眼。
"十六岁生日那天,她执意要骑摩托去看极光。"赵瑜摇了摇头,"那晚她躺在雪地里两小时,说星空在给她织一条会发光的围巾。"
“之后,就得时常喝这个了。”
赵瑜收好姝棠喝光的保温杯,顺势拍了拍单崇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楚的音量低声道:“她总是突然想做些危险的事。但是兄弟,我觉得她挺喜欢你的,你又很安全,我看好你。”
他冲着单崇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暧昧不清的笑,然后很有眼色的走了。
单崇呆了一呆。
赵瑜的话在耳畔嗡嗡作响,展厅空调暖风卷着松木香薰拂过后颈,他却像被扔回零下二十度的雪道。
"发什么呆?"姝棠用画册轻敲他手背。
“不要再做危险的事了。”单崇脱口而出。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他始终觉得珍惜生命胜过一切。
当初他在比赛受伤后,父母妹妹的哭声直到现在仍然是他难以挣脱的梦魇。
这也是他退役的最重要原因。
“担心你的人会哭的。”
他的语气很诚恳。
“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极端。”姝棠淡定的向前走,“我家人都很在意我,我也一直在追寻生命的意义。”
“倒是你,你有什么目标?有什么梦想?”
她忽然转头看向他。
单崇愣了愣,“我……?”
“我可以做你的梦想投资人。”姝棠说着,弯了弯唇角,眉宇间隐约透出几丝骄傲,“我家里的人都很会做投资。”
单崇被姝棠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梦想。
他的梦想是赛场上夺冠,站在至高的领奖台上。
但他一直缺乏那么一点勇气。
他家境一般,已经有一个因追逐梦想而残疾的妹妹,他也已经失利过一次比赛,他的家已经再撑不住另一个悲剧了。
看出他在犹豫,姝棠没再继续说话。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得已。
想要告诉她的时候,总归会说的。
画展对于不感兴趣的人来说很无趣,恰巧,姝棠和单崇都不感兴趣,因此只是草草扫了几圈就各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