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覆在姝棠肚子上。
姝棠依旧靠在软垫上，神色平静得几乎让人怀疑她之前是否听清了医官的话。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湖面上，荡起细微的涟漪。
赵祯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冰凉，掌心却渗出一层薄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缓缓抬起眼眸，目光落在赵祯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
“有孕了……”赵祯喃喃重复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应该怎么办？”姝棠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夜色沉沉，烛火摇曳，公主府的内室里一片静默。
医官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已然湿透，低垂着头不敢抬眼看座上的两位贵人。
杜仰熙和杨羡跪在门外，不敢吭声。
“公主的身体怎么样？”赵祯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医官连忙回答，“公主身体康健。”
赵祯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医官退下。医官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生怕多待一刻便会丢了性命。
房间内只剩下兄妹二人，空气仿佛更加沉闷。
“你想留吗？”赵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想啊。”
“想？！”赵祯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不是不想再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
“没事，之后我便宣称杨美人有孕，这孩子，算我的。”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子嗣，妹妹的孩子就是他的，他一定会视如己出。
至于为什么选择杨美人来共同保守秘密……
这事毕竟有杨羡一份，杨美人为了弟弟，为了家族也会把严自己的嘴。
还有杨家那些乱糟糟的事……
他早在杨羡入了姝棠的眼时就将杨家查了个底朝天，杨羡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也都知晓。
更何况，姝棠也是有意透露给他。
之前是因为妹妹感兴趣，现在也是时候出手解决了，免得之后烦心。
现在的他可不是之前的他，一个已经成年的、拥有自己势力把控整个朝堂的君主，赵祯想要做什么，总是轻而易举的。
姝棠不知道他是如何雷厉风行的处置此事的，也不关心这个。
无论杨家是抄家，还是只单单处理那什么江朝宗一人，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杨羡对这一切早有准备。
说来也是惭愧，杜仰熙的事情是赵祯解决，杨羡的事情也是赵祯解决。
还没见过一个帮妹妹收拾烂摊子收拾得这么尽职尽责的哥哥，不光管妹妹的事，连妹妹情人的家事也一起摆平，也是难得。
况且把公主的孩子带进宫里养这事……
实在是有够匪夷所思。
毕竟这天底下的男子总是在意血脉传承，赵祯此举，无疑是打破了常规。
杜仰熙和杨羡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孩子虽说不知道是谁的，但总归与他们二人脱不了干系。
他们是有期待的。
可是他们也很清楚，他们两个是见不得光的，公主也不能有一个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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