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刮过千里冰封的雪原。
一支精悍的车队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跋涉,车轮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魏朵裹着厚厚的皮裘,骑在马上,脸冻得通红,却难掩兴奋与好奇,不住地张望着这片苍茫辽阔又充满原始力量的北地风光。
车队中央,一辆宽大坚固、内里铺着厚厚毛皮的马车里温暖如春。
姝棠褪去了在渔阳时惯穿的文士宽袍,换上了一身更为利落贴身的玄色劲装,外罩一件火狐镶边的银灰色大氅。
墨黑的长发也不再是文士髻,只用一根简单的乌木簪松松挽起几缕,其余如瀑般披散在肩头。
她斜倚在柔软的皮毛垫子上,一边的魏枭正往炭盆外拨灰。
魏邵为她择两个贴身护卫,她特意选了魏枭和魏朵。
当初是他们把她从巫闾山接走,现在也该由他们把她送回家。
马车外,风雪呼啸。
魏朵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雀跃:“先生,翻过前面那道山脊,应该就能看到北境国都定天城了!斥候说,远远望去,那城墙……好高!好大!”
姝棠撩开车窗帘一角。
凛冽的风雪瞬间灌入,吹动她颊边的发丝。
极目远眺,越过被风雪模糊的连绵山峦,一片巨大的、在铅灰色苍穹下沉默矗立的阴影,已然隐约可见。
那并非中原城池常见的方正格局,而是蜿蜒起伏,如同一条蛰伏在雪原之上的钢铁巨龙。
灰黑色的巨石城墙高耸入云,远超魏朵的想象,在风雪中更显森严厚重。
城墙上密布着棱角分明的箭塔,如同巨龙背脊上狰狞的骨刺。
这绝非什么蛮荒边鄙的小城!
这是一座为战争而生、在苦寒绝地中傲然崛起的钢铁要塞!
魏朵张大了嘴,后面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满眼的震撼。
随行的魏氏兵卒们,也无不面露惊色,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姝棠静静地看着那座在风雪中轮廓渐显的雄城,如同归巢的鹰隼凝视着自己的领地。
“传令,”她的声音透过风雪传出车外,清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出魏侯使节旗号。定天城,到了。”
一面代表着幽州魏侯的玄色旌旗,在风雪中猎猎展开,旗面上斗大的“魏”字,在灰白天地间显得格外醒目。
距离定天城越来越近,那股压迫感也越发沉重。
城墙上巡弋的身影清晰可见,他们身着与城墙同色的厚重皮甲,背负劲弩或长矛,动作矫健,沉默如同城墙的一部分。
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扫过这支打着魏侯旗号的车队,带着审视与警惕。
巨大的城门由厚重的包铁巨木制成,此刻紧紧闭合着,宛如巨兽紧闭的獠牙。
城门上方,一块巨大的玄色匾额,以遒劲如刀锋的字体镌刻着三个大字——定天城!
城门楼上,一个身披玄甲、面容冷硬如岩石的将领探出身来,声音洪亮,穿透风雪,带着北地特有的粗粝:
“来者止步!报上名号、来意!”
……走了全套流程,一行人才进了城。
引路的将领目不斜视,带着车队沿着主干道一路向内城行进。
最终,车队在一座更加巍峨、完全由黑色巨石构筑的内城门前停下。
“使者请下车,步行入内城觐见国主。随行护卫,在此等候!” 将领翻身下马,语气不容置疑。
车帘掀开,姝棠从容步下马车。
“有劳将军引路。”姝棠对着那冷硬将领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