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韧见过姝棠好几次了。
不全是当面见到。
关于渔线杀人案，他做了很多功课。
除了较为久远的落马湖案，后来的几起案件，他都曾在稍远处的监控看见那么一道类似的身影。
直到两年多以前，在小商河的一家羊肉店外，他开车送被他打晕的李坦去医院，才第一次见到这道身影的正脸。
那是一张让人一眼难忘的正脸。
除了这两份文件，罗韧还约了一个人。
岑春娇。
马涂文居住的废旧小区，罗韧和岑春娇约在这里，买刘树海说的另一起案子的消息。
罗韧进楼后不久，木代跟着他，觑准了马涂文家的那扇窗户，深吸一口气，后背贴墙，蹬地而起，很快就到了窗边。
窗子关的不紧，里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是岑春娇在说话。
“落马湖的案子只是第一件，那个刘树海讲，他犯了两桩案子。但是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两件之间隔了那么多年。”
罗韧问她：“第二个案子在哪犯下的？”
“达伦特尔，但具体没说清楚，就说是野草原。”
……两人正谈着，罗韧似乎发现了木代的踪迹，把一支点着的烟架起了搁在窗台上吸引她的注意力。
他们几人则趁机离开了。
木代只能不甘心的回丽溪去。
刚回丽溪没几日，李坦通过催眠终于想起了当年在他追查凶手时打晕他的人的脸。
他把那个人画下来发给了木代。
那张脸木代很熟悉，是罗韧。
……
罗韧在心里计较了好几次，才决定先到丽溪来找霍子红。
姝棠最近似乎正忙活一个案子，短时间不会离开京市。
木代对他很警惕，但没有用。
毕竟罗韧要找的是霍子红，而霍子红在意落马湖案。
木代只觉得这段时间乱糟糟，什么事都找了过来。
从雾江结识一路追过来要拜师的曹严华，狡诈莫测疑似帮凶的罗韧，还有藏着秘密的红姨……
木代想起了追击罗韧时他说的话：
落马湖真的有霍子红这个人，住陈前巷12号，父母是卖菜的小贩，她家境不好，小学读到二年级就辍学跟父母出摊。回去观察你红姨，像吗？
像吗？
木代仔细观察了霍子红。
她十指纤纤，博闻强识……倒是更像落马湖案里死去那一家人中的李亚青，她们还长得一模一样，是双胞胎……
心里有了怀疑，罗韧再次找上门来要聊聊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
“我知道你怀疑红姨是李亚青，但是不管怎么样，红姨关心落马湖的案子合情合理，你呢？你为什么掺和进来？你在小商河，是不是见过李坦？”
“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红姨收养的，知道红姨跟落马湖有莫大的关系，但是你呢？我连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落马湖这件案子都不知道，你要跟我聊也行，但是让别人全盘托出，自己藏着掖着，有这样的好事吗？”
话还没说完，罗韧伸手拽下领间的细金链子扔过来。
链子的一头，悬着个金质的相框坠，相框里有张缩小了的照片。
木代拿起来看，是一家人的合照。
“我叔叔叫罗文淼，算是个历史学家，几年前，他举家搬往小商河，一来清净，方便他做学术，二来那一带，是当时西夏国盘踞地，随时都能实地考察。叔母去世很早，叔叔带着娉婷，身边只有伯帮忙料理杂事。”
“大概两年多以前的一个晚上，我忽然收到娉婷的电话，她心神不宁，声音哽咽地跟我说，叔叔很不对劲。电话里说不清楚，但是我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所以尽快赶到了小商河，但还是迟了，叔叔已经失踪两天了。”
“我正预备报警寻人，也寻思着委托一些朋友帮忙，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叔叔又回来了。 问他去哪了，他回答是：落马湖。”
“当天晚上，我在叔叔家里留宿，半夜起夜，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就进去劝叔叔早点休息。叔叔好像不大想理我，我再劝他的时候，他突然腾地一下抬起了头。”
罗韧看着她：“你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吗，原本近乎痴迷地伏案工作，然后毫无征兆地突然抬头，表情怪异，好像刹那间换了一个人。”
木代不知道该说什么：“然，然后呢？”
“然后，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罗韧，不要让我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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