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韧抱着胳膊,“我刚刚和你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姝棠慢条斯理地用叉子戳破溏心蛋,看着金黄的蛋液流淌出来,浸透面包。
她抬起眼皮,那双氤氲着粉雾的眼睛在晨光下显得清澈又无辜。
“罗韧,你的问题太多了。”她拖长了调子,带着点娇嗔的抱怨,“大清早的,闹个够呛不说,还废了我不少力气,现在又不让人好好吃饭。”
罗韧不为所动,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撑在桌面上,“没关系,你吃你的,我可以等着。”
“好吧好吧。”姝棠放下叉子,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仿佛要发表什么重要演说。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多了一丝认真。
“首先,你看到的那些粉色的‘星星’。”她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了个小圈,“你可以理解为……我能力’的一部分具象化。一种能量。它负责安抚、压制、甚至……‘吞噬’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
“吞噬?”罗韧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嗯哼。”姝棠点头,“就像你看到的,娉婷体内盘踞的恶念,对我而言,是……嗯,某种意义上的‘食物’。”
她坦然地迎上罗韧惊诧的目光。
“别这么看我,罗韧。就像狮子吃羚羊,这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只不过我‘吃’的东西比较特殊——是人心深处那些扭曲、膨胀、足以害人害己的极端欲念。”
姝棠刻意保留了一部分,其实不害人的欲念,她也来者不拒。
“这些欲念会滋养我的身体,让我能够制造出一种特殊的物质,很久很久以前,‘神’把它叫做‘药’。”
“我是一名药师……一粒药可搬山,一粒药可填海……是这世间最最正义之人呢……”
姝棠那声拖得又长又软的“呢”字尾音还在晨光里打着旋儿,罗韧已经拉直了唇角。
满脸的“看你表演”的表情。
“……哼!”姝棠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她抓起一片面包,泄愤似的狠狠抹上果酱,“你这人真没意思。我说正经的呢!虽然……有那么一丢丢艺术加工。”
她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指甲盖大小,一口咬掉大半片面包,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而且你看娉婷现在多乖。”
想到这儿,她又理直气壮起来,“总之,我和光的使者也差不多,你凡夫俗子自然不懂。”
这倒是。
罗韧勾了勾唇。
“娉婷身上的‘恶念’很浓,也很顽固。我的‘药’暂时压制了它的活性,让它沉寂了下去,就像给沸腾的油锅盖上了盖子。但锅里的油还在,火也还没彻底熄灭。这并不正常。”
“按理来说我的药,对‘神’都有效用,欲念是‘药’的养分,只要慢慢吸取,娉婷身上的欲念总会被吃掉的,可是……”
姝棠直起身,看向罗韧,眼神认真了些:“正常情况下,恶念滋生、爆发,就像点燃的野火,需要一个过程,也会留下‘燃烧’的痕迹——就是那股持续散发、能被我的‘药’捕捉到的气息。”